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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分明就是市場上普通機印畫的樣式,但是又確確實實不是機印畫。且這筆觸看著很熟,像是陳禮的畫。
傅晉對這方面有些路子,當即便拍了照拿過去問陳禮。
傅安娜只當他拍照欣賞,自己繼續對著這幅畫講述她跟榮驍燼那天在畫廊里的相談甚歡,直到傅晉那邊手機響了一聲。
畫家陳禮的聲音在書房裡響起。
「哎呀,這個畫在你手裡啊?哈哈哈哈哈原來是給傅總的,我就是奇怪呢,那天JR風投的林秘書找上門來,讓我對著一副機印畫描摹,當時我很是納悶,本不想答應,但是盛情難卻啊!」
其實就是錢給到位了。
傅安娜的笑僵住了,機印畫,畫家再臨摹,一瞬間她似乎想起了記憶力被忽略的所有細節。
那天他們兩欣賞這幅畫的時候底下好像沒有畫家名字和作品名字?
……這是裝飾畫?
傅晉抬頭看著她,微笑,「這就是你們倆所謂的共同話題?」
不是。
傅安娜果斷踢開畫,「不是,其實我對畫展毫無興趣,榮驍燼也是,那天我們兩個就是為了陶冶情操去的那麼一下,後面再也沒去過。」
傅晉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語氣無奈,「傅安娜,你們兩個還真是草包湊一塊去了,兩個人都不懂?」
傅安娜,「……」
她怎麼知道榮驍燼不懂。
傅安娜暗自咬牙,怪不得那天那個傢伙一直附和她說話,原來是因為他也不懂。
她偷偷拿出手機給榮驍燼發了幾個字過去。
【Anna:榮驍燼你這個笨蛋!!!!】
【榮驍燼:?】
那邊還想問她今天說什麼了的榮驍燼莫名被罵,於是心有戚戚然,不敢再問。
書桌前坐著的傅晉心累,「安娜,你向來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被卷進榮家的渾水裡。」
傅安娜低著頭,「那我不捲進去,我只跟榮驍燼好,行不行?」
「你這麼心軟,你會捨得?」
傅安娜不懂傅晉的意思,「什麼捨得?」
傅晉沒有吭聲。
榮驍燼想扶陳文敬上台和榮家對打,原先傅晉以為陳文敬會和他女兒往來,那麼他這一票作為準岳父投給他,也未嘗不可。
但現在不同。
傅晉再次經手陳文敬的背景資料的時候,終於發現陳文敬的母親還有一個姐姐叫趙冬,早年離開家鄉獨自來到上京求學,之後大學的時候意外懷孕,當時的男朋友卻因為家庭原因拋棄了她。
趙冬後來生下了孩子,帶著孩子獨自生活,在一家車行里做活,生活十分不如意。
因為是未婚生子的緣故,也不敢帶著孩子回趙家,更何況趙家並不算是富貴人家,陳文敬的母親趙月也是認識陳文敬的父親以後生活才好了起來。
傅晉猜測榮驍燼應該就是趙冬生下的那個孩子。
榮驍燼和陳文敬應是表兄弟。
這層關係沾上,他就不可能再投給陳文敬了。
他也查過趙冬的資料,能找到的不多,唯獨一項記錄在案,那就是趙冬曾經有過一次防衛過當的案底。
案底寫的不清楚,只說趙冬被天橋下的乞丐侵犯,她情急之下用石頭砸傷了乞丐的頭,險些致死。
但那個時間點很特殊。
傅晉記得很清楚,那個時間點,是榮家傳出來有繼承人的那一年。
如果他沒猜錯,那一年是榮驍燼離開趙冬身邊回到榮家的日子,彼時榮驍燼已經六歲大了。
傅晉很奇怪,到底是什麼讓一個母親帶著孩子過了六年,卻突然要把他送離自己的身邊,投靠親生父親?
但毋庸置疑的是,榮驍燼對榮家有恨。
榮邈拋棄了他的母親和他,也許如果不是因為榮邈多年無所出,榮驍燼這樣的身份不會被榮家接納。
傅晉不難猜出榮驍燼想要做什麼,正是因為猜到,他才反對傅安娜繼續和他接觸。
他微微嘆氣,如果他是榮驍燼,二十八歲的傅晉也很難保證自己有抗衡整個世家的能力。
舉步維艱,無人可依。
傅晉看向自己的女兒,她眸中清澈,全然不知榮驍燼面對的是什麼樣的處境,也不知道他到底為自己背負著什麼。
他太了解這個女兒了,她一定不會乖乖的站在一邊看著。
書房裡響起男人長長的嘆息聲,「安娜,爸爸跟你談個條件。」
傅安娜奇怪,「爹咪,你要我幹嘛,你說就好了嘛,什麼談條件,說的好傷感情。」
傅晉語塞,微笑,「那我讓你不要跟榮驍燼往來,你聽了嗎?」
傅安娜,「……」
「你聽好,」傅晉摘下眼鏡,看著她,「如果將來有一天,你要賭上整個傅家也要站在榮驍燼身邊的時候,我不會再允許你無所事事,你必須要接手傅氏。」
傅安娜一怔,抬眸看向她父親,「爹咪……」
傅晉眼中有些無可奈何,「安娜,我跟你母親總會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總會有無法保護你的時候,那時,你不能指望任何人,你必須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自己。」
「榮驍燼不會代替我們成為那個人,當有一天爸爸沒有第一時間能保護你的時候,不要看向任何人,看你自己。」
傅晉溫柔的看著她,「當然,如果可以我想一輩子保護我的女兒,但我知道,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