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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欲開口,眸光寒意深重,卻被一般傅晉微微攔了攔。
說來他都是便宜女婿和閨女的長輩,沒有讓小輩親自動手的理由。
傅晉在此刻開口,笑意吟吟,「榮先生,不知道小女何處惹怒了你,致使你想要動手打小女呢?」
榮邈陰沉著臉,「傅晉,我和你沒什麼好兜圈子的,」他目光掃向一邊的榮驍燼,冷笑,「你面前的這個不過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傅家遲早會被這隻狼崽子吞咽的連渣都不剩。」
傅晉聽後,笑了一聲,「是嗎。」隨即他拍了拍自己便宜女婿的背,「這不勞你費心了,我傅晉別的不如你,就是在養孩子和娶老婆上比你強了些。你這兒子,我勉強養一養,興許比在你那兒好。」
榮邈有些不理解,「什麼意思?」
傅晉,「什麼意思能告訴你嗎?」
他眉目間儘是笑意,眸中卻沒什麼溫度,「榮先生,容我說一句,不要把主意打到我們家安娜身上去。不然我不介意讓你真的拄著這根破拐杖。」
說完,他看向傅安娜,「安娜,該跟人告別了。」
傅安娜看了眼榮驍燼,眼裡有擔心,他摸了摸她的手,表示他沒事讓她先走,傅安娜點點頭,轉身跟傅晉走了。
招呼是一點都不想和榮邈打。
傅晉輕聲笑了一下,隨後將花放在趙冬墓前,看向一旁站著的榮驍燼,路過他時,壓低聲音,「狼崽子,給你十分鐘,知道嗎?」
榮驍燼微愣,隨即看向傅晉,點了點頭。
等兩人走遠,傅安娜才問,「爹咪,你剛剛跟榮驍燼說什麼啊?」
傅晉無奈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半句不離他的?你爸爸我出差那麼久怎麼不見你關心?」
隨即看著她睜著圓圓的杏眼,忍不住摸摸她的頭,無奈道,「沒說什麼。」
只不過是,告訴他,此時此刻,有人在等他,他並非一個人。
第五十六章
冬季的風向來冷冽又刺骨, 吹來的時候像藏在血液里的毒藥,腐蝕著骨頭。而墓地更蕭瑟,連風都比別處更冷。
榮驍燼俯身蹲下,將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刻像擦了擦, 一邊認真仔細的擦著刻像一邊開口, 「我不覺得你應該來這裡。」開口語氣的寒徹似乎要比冷風更寒涼。
榮邈憑什麼來這裡呢?
在這個世界上, 最沒有資格站在這裡的就是他。
「榮驍燼,你是我的兒子,墓碑里躺的是你生母,你覺得我沒有資格?」
榮驍燼站起身,心底里那些似乎浸過寒冰的火淬鍊著他的耐心, 「你有什麼資格?是你當初為了坐穩榮家掌權的位置拋棄她讓你覺得你有資格?」
「還是, 你後來為了留住她, 為了讓她無法自拔的愛你, 把她毀掉再裝成一副是她救世主的樣子有資格?」
不知是哪句話刺激到了他,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你住口!」
榮邈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之前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更加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事的。
關於趙冬, 關於他的母親, 關於當年的一切,他知道多少?
榮邈看著眼前曾經被自己認為不夠聽話的兒子,才知道自己被他那副樣子騙的多徹底。
那年他離開榮家,他就不應該覺得, 他只是叛逆。
「榮驍燼, 那年在拉斯維加斯, 我就不應該把你找回來, 應該讓賭場的人斷了你一隻手!」
十八歲的榮驍燼,在榮家的成年宴上打傷榮嘉茂趁亂離開榮家,那一整年他都在榮家四處的搜索中度過。
帶出來的錢花的差不多,手裡能當掉的東西也當的差不多,他只剩下最後一點錢。
去拉斯維加斯,是豪賭,是他對自己整個人生的豪賭。
輸或者贏,對他來說,都是贏。
在拉斯維加斯他幾乎沒有輸過,大量的籌碼被他贏過來,本金翻了十倍不止。只是少年意氣,又怎麼知道賭場的規矩。
賭場的人沒有讓他帶走錢,而是押住他,說他出老千,按規矩要斷掉他的一隻手。
那年那幫人按著他在賭桌上,要當場斷掉他的右手,那一刻他其實在想,如果他失去右手,是不是就再也不用回榮家,不用回到那個噁心的地方。
榮家絕不會要一個殘廢。
回憶至此,榮驍燼神色冷漠,「那又怎麼樣呢?你帶我回來,不是因為你生不出,路曉生不出嗎?你需要一個孩子,不是嗎?」
這句話徹底讓榮邈發怒,金屬權杖劇烈地敲在地面上,「你有今天的全部都要謝謝我的培養!你有什麼臉面說這些話!」
榮驍燼淡笑,「謝謝你?我是在感謝你。」他眸中跳躍著壓抑過後的兇猛的光,「我不是沒殺了你嗎?」
他眼神之中的兇狠讓榮邈有一瞬心驚。
「你想殺我?」
榮驍燼早年是想過,想和他同歸於盡,想和這個噁心的地方一起下地獄,尤其是當他得知當年母親遭遇的一切,得知自己是怎麼來到她身邊的,都讓他不止一次有過這個想法。
趙冬要離開上京,回到自己的家鄉,那年冬天很冷,車站的路人很少,榮邈就在那裡找人毀了他母親。
他親手為她創造了一個絕境,而後笑著伸出手給她,告訴她,他會一直愛她,只要她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