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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打了破傷風針, 好好養著,以後重活累活都不能幹了。」顧清橋面無表情。
穆錦心中一緊, 這是工傷,顧清橋作為包工頭有很大的責任,她忍不住握住了顧清橋的手:「養好了也不能幹嗎?
顧清橋拍拍穆錦的手:「醫生的意思是這樣的。他之前腳上就有傷,沒養好也沒打破傷風,傷口本來就有點發炎化膿, 這會兒被轉頭這麼一砸,傷口破裂,雪上加霜,養好了也沒有以前那麼靈活了。」
穆錦倒吸一口涼氣,顧清橋摸摸穆錦的頭髮:「沒事兒。花兒,我今天沒時間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回去,等我處理好事兒了我再去找你行嗎?」
穆錦對工地上的事兒一竅不通,她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沒準還會給顧清橋添亂,於是她點點頭:「行。」
老趙還沒醒,穆錦和顧清橋先去了工地拿上今天新買的衣服,顧清橋把穆錦送上了回家的班車後回了工地,顧鐵牛等人早已等待多時,見他回來,連忙走了上來詢問老趙的傷勢。
聽完顧清橋的敘述,鐵牛吐掉嘴巴里咬著的草根:「橋哥,剛剛老李就在老趙對面砌磚,他看得真真的,老趙那人是故意把磚頭往自己腳上砸的。錢兩天董強哥那邊不是也有一個人受了工傷董強哥賠了三千塊那事兒嗎?老趙估計是看那錢好掙,動歪腦筋了。」
老趙是最早跟著顧清橋乾的大工,但他這人的技術並不算好,喜歡占小便宜又總愛偷懶使喚別人,因此在隊裡人緣並不算好。
老李聽了顧清橋的話,點了點頭。他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在顧清橋的隊裡技術也是最好的,因為憨厚老實人緣也好。因為技術好他最得顧清橋看中,給他的工資也是就高了些,老趙知道後沒少找他茬,但他至始至終都沒和老趙爭吵過。
他道:「我今天是在他對面砌磚的,之前他也沒上架子,是看到你來了他才上去的,砌磚沒砌幾塊他就被砸到了。」
老趙選的砌磚的地點正好是對著來工棚的必經之路的那面牆,那條路上有個什麼人來一抬頭就能看得到。顧清橋剛到工棚沒一會兒老趙就受了傷,這未免也太巧合了,要知道老趙以前可是能不幹活兒就不幹活的呢。
顧清橋嗯了一聲,表示明白了:「剛剛老趙做了個清創手術,現在還沒過還在睡著。鐵牛,隊裡你先看著,我一會兒再去醫院看看他。」
鐵牛憤憤不平:「去看他做什麼,他這種人有什麼值得看的,正事兒不干一天就只想著歪門邪道。哥你可得看清這個人,別像冤大頭似的任由他訛人。」
顧清橋用舌頭頂頂腮幫子,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那不能。行了,往心裡有數了,鐵牛,管好隊裡,我去看看。」
顧清橋換了一套衣裳又去了一趟醫院,這次老趙醒了,他家屬也趕到了,就坐在病床前,見到顧清橋過來,她家屬看了他一眼就別過了頭,老趙藉口要喝水把她支了出去。她一走,老趙便老淚縱橫地問:「顧老闆,醫生咋說我這個腳的啊?」
顧清橋拉了把椅子坐在老趙的病床面前,十分嚴肅地道:「說你這隻腳廢了,以後走路走不快了,下雨天會疼,搬東西也會疼,站久了也不行。」
顧清橋每說一句,老趙的臉就難看一分。他沒別的本事,就會砌磚,因為技術過得去就跟著顧清橋幹了。最開始老趙幹活還是勤勤懇懇的,後來他見到顧清橋隨和,對手下工人們也客氣,就慢慢地暴露了本性,偷奸耍滑那是常有的。
但上次工隊休息,老趙回家幫著家裡婆娘種地的時候不小心讓鋤頭挖了腳,傷得挺嚴重,他在床上躺了兩天,聽到了顧清橋要招大工的消息再也歇不住了,有事兒沒事兒他就往工地跑。顧清橋說了他兩次後他也不改,顧清橋也就隨他去了。
老趙養了一個多星期的傷了,一直都不見好,他們的工資是按天數算的,干一天就有一天的錢,老趙漸漸地著急了。
家裡的老娘吃藥要錢,孩子上學需要錢,以前他好手好腳的時候每個月拿回個一兩百塊錢回家,家裡的生活過得去,這一歇他的工資瞬間就縮水了大半,老趙自然不干。
他在工地溜達了好久,終於瞅著機會上了高架,他琢磨著他都上了高架了,顧清橋咋也得發他的工資了吧
砌磚是個體力活,要時常彎著腰,老趙才砌了幾塊腳就開始跳著疼了,就在他想要放棄幹活從高架上下來時他忽然想起了縣裡另外一個包工隊的事兒。那個包工隊的一個工人在幹活的時候受了傷,傷得不是特嚴重,包工頭又是賠錢又是給治病的,光賠償款就給了三千塊。
老趙一天砌磚才多少錢?一個月一天不落下的干一個與也才掙個兩百一二呢。三千塊錢是他大半年的工資了。
老趙心中一熱,在遠遠地看到顧清橋來了以後,他就自導自演那一場戲。
老趙做夢也沒想到他那麼一砸會把自己砸費,明明以前他也被轉頭砸傷過,休養幾天正正骨頭也就沒事兒。干他們砌磚這一行的是個體力活,蹲、站、一干就是一整天,他腳廢了,以後家裡靠什麼去生活?他老兒子明年就要上高中了,上高中光伙食費就是一大筆錢。
老趙越想,眼前越黑:「顧老闆,我是在你工地幹活受傷的,我腳廢了,你得負責啊顧老闆。」老趙伸手去拉顧清橋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