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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好意思說,”陳霧垂頭喪氣,“我給你發信息吧。”
晏為熾看到信息內容,大腦一片空白。
陳霧只發了兩個字,
【戳到。】
“會不會違規啊,我還是撤了吧。”
陳霧咕噥著撤回信息,見少年被點了穴似的,他奇怪道,“阿熾?”
晏為熾猛地蹲到地上,兩手抱頭,腿部肌肉硬得像鐵塊。
別搞老子了。真的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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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因為陳霧那條信息,理性已經被拉扯到了懸崖邊,他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都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不要臉的事。
為此他找了份暑假工。
修寧區在首城邊緣,距離市區近一百公里,活動的是兩撥人,不怎麼產生交集。
這年夏天,修寧區郊外的兒童極限運動俱樂部來了個新助教。
哪怕戴著口罩棒球帽,都帥得發光。
廣闊的土地被熱浪侵蝕,地皮冒煙,十幾輛越野摩托停在藍色遮陽棚里。
助教拿著本子點名,小孩子們眼巴巴地圍著他,想抱他的腿,拉他的手,卻又不敢。
突兀的叮鈴鈴聲響起。
小孩子們爭先恐後地喊叫:“大哥哥,你有電話。”
“別吵。”助教帽檐陰影里的眉頭一皺,鬧騰聲立刻就沒了,他去棚子外面接電話。
陳霧把曬在觀景台的布鞋拿回來:“阿熾,你幾點下班啊?”
“老樣子。”晏為熾說,“我又沒夜生活。”
陳霧木訥:“你不找你的朋友們玩嗎?”
“想我去玩?”晏為熾漫不經心。
陳霧還沒回答,晏為熾就說,“沒空,要賺錢。”
“很曬,你沒事別外出,想吃什麼在微信上告訴我,下班回去給你買。”晏為熾看向遠處被教練護著往前騎的小朋友,他上下班要在路上花費幾個小時,異地戀一樣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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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樂部小成員們的家境在這個區可以說是中等偏上階段,離真正的豪門還有些差距,和首城政商圈金字塔那一小部分更是隔著一道鴻溝。
但家長們依舊熱衷於培養子女的興趣愛好。
繪畫舞蹈鋼琴等普遍的不夠他們折騰了,越野摩托這種冷門的也不放過。
晏為熾負責的是個小女孩,她膽怯又激動地攥著他曬成小麥色的大手,在他的指導下朝著自己的熱愛或者父母的期許前進。
不管是混血洋娃娃,還是長相普通但嘴甜人機靈,對晏為熾而言,都是不厭惡也不喜歡。
工作而已。
小女孩的四肢佩戴著護具,她的頭盔和腳上的靴子上都有手繪,一進彎道就摔。
連續摔了十多次,小女孩哭了,家屬打著太陽傘跑了過來。
是個單親媽媽,也就二十五六,有健身,膚白貌美。
香水味誘人,身上能看到市場比較常見的輕奢,也有兩件高奢。
她收起傘,先是感激晏為熾的一對一指導,再是問起女兒為什麼總是摔倒,最後想加個微信,平時有需要找他詢問女兒的情況。
“我是臨時工,有事找教練。”晏為熾拍拍工作服上的灰土。
送走家屬,晏為熾俯視小女孩:“繼續,還是休息?”
“我想繼續。”小女孩拉著手套爬起來,她偷瞄媽媽那邊,被瞪了似的縮縮小腦袋,扭捏著說,“哥哥,你覺得我的媽媽怎麼樣。”
晏為熾將她的摩托推給她:“哥哥有男朋友,不適合評價其他人。”
“無論男女老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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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教小朋友教了半個多月,陳霧被錄取了。
上班地點是他一開始投簡歷就選中的大院,管家給他講了哪裡不能去,哪些綠植不能碰,哪些要小心打理,哪些要定期捉蟲,哪些早上搬出來,中午搬回去,下午再搬出來,以及禁止大聲喧譁,跑動,無故請假。
“先是這些。”管家說,“我帶你去工具房,那裡有圍裙和草帽。”
陳霧跟著他。
“地方大,你記一下路。”管家不熱絡也不端架子,就是一個大家庭繁雜事管理者對待底下人的態度,“你第一天上班,就把西園的草修了吧。”
陳霧說:“好的。”
就這麼一路走下來,管家對新園丁的初印象打了八十分。
因為他目視前方,沒有四處張望亂咋呼,一副劉姥姥進大莊園的淺薄庸俗樣。
“老先生不喜歡先進機器,幹活都是傳統工具。”管家提醒。
陳霧給自己扎圍裙:“我知道了。”
管家態度溫和些許:“我姓余,你可以叫我余伯,不是要緊事就下班跟我說,別大喊大叫。”
交代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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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伯也沒徹底不管,他忙了會就去西園,監督小園丁有沒有偷懶。
老先生很挑剔,也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能做多久。
余伯剛要收回視線,就瞥到附近樹上有個人。
熟悉的衣服讓他止住呵斥,他趕緊撥開草木過去:“少爺!”
余盞被打擾了,他悻悻然:“叫什麼叫。”
余伯板起臉:“老先生知道您爬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