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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面部輕抽:“燙了一下。”
陳霧蹙了蹙眉心:“處理了?”
“就一個泡。”晏為熾低聲,“別讓人笑話。”
陳霧不在意旁人怎麼評價,只會照著自己想的去做,他拉起晏為熾離開餐桌:“回房消毒。”
晏為熾朝二老投過去一個無奈的笑容,懶洋洋地被陳霧拉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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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媽整理整理包著頭的老布巾,喝了口稀飯:“小霧以前也是這麼緊張他弟弟的。”
“稀飯都堵不住嘴!”村長呵斥了聲,他對明川的態度取決於小霧對明川是什麼態度。
和明川的人誤傷他們,破壞山林房屋家具,又跑回來道歉講清事情原由,給他們金條補品無關。
大媽理虧道:“我也沒在小霧面前提。”
村長沒有繼續訓她,緩了臉色給她拿饅頭:“還有吃芋頭就吃芋頭,亂瞟什麼呢,哪天讓芋頭噎死。”
大媽知道這是關心自己,就沒沖他:“明年種黃心的吧,白心的都做山粉。”
一大塊饅頭吃下去,大媽誒了聲,“怪好吃的。”
“饅頭不都這個樣。”村長說。
大媽有濾鏡,就是覺得比別的時候吃的香,她感慨:“小霧喜歡吃麵食,小晏就學了。”
“沒有哪個是傻子,小晏對小霧好,說明小霧對他也好。”村長說著又想到了明川。
可惜了一對兄弟倆。
見到兩個小輩回來,二老趕忙止住了話頭。
饅頭還是熱的,鹹鴨蛋一塊都沒吃,全給他們留著。
陳霧給老兩口各夾了塊鹹鴨蛋,他坐下來,掰一半饅頭給晏為熾。
“我不吃。”晏為熾道。
陳霧去廚房端了個碗出來,裡面是白糖,他把那半個饅頭按進去滾了滾:“阿熾,現在可以吃了。”
晏為熾用手掌擋臉把腦袋轉到旁邊,他來這裡就沒碰過白糖,為的是怕被當小孩子。
結果倒好,
晏為熾哭笑不得。
“阿熾?”陳霧扯了扯他的外套。
晏為熾放下手把腦袋轉回去:“知道了。”
硬著頭皮咬了一口白糖多到往下掉的饅頭。
不管了。
晏為熾幾口吃掉,自己蘸了起來。
二老目瞪口呆半天,饅頭裡有糖,吃的時候還要蘸一層。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小孫子也這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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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午太陽出來了,陳霧帶晏為熾進山燒紙,一路上總能看到老人拎出臘腸臘肉臘雞曬在竹竿上面,掛了一大排,都是給子女們醃的。
地里的包菜像站哨的,一排接著一排的種得很滿,一擰就是一顆。
晏為熾舉起相機拍白菜,過了會,視野里出現了一群停在乾枯枝頭眺望遠處的鳥雀,紅毛的,畫一樣。
沒見過,拍幾張。
再走上一段,瞧見了放牛的。
晏為熾新鮮道:“幫我跟牛拍張合照。”
陳霧給他拍了。
遇到躲貓貓的松鼠,晏為熾尚未開口,陳霧就直接伸手,等他遞過來相機。
晏為熾在一地的松針葉里找了個栗子丟過去,松鼠旁若無人地跳下來,抱著栗子就吃。
“怎麼跟你一樣呆。”晏為熾蹲下來觀察,唇邊勾起有些許童趣的笑。
陳霧把這一幕定格了下來。
松鼠吃完了栗子也不走,自己轉圈地找了起來,晏為熾笑了會,起身從後面攏著陳霧離開。
越往山里走,風越清涼。晏為熾心頭淌過一股激情澎湃的熱流,那年陳霧用手機傳遞給他的山風。
他親自來聽了。
這麼想著,不自覺地加快腳步,越走越快。
陳霧小跑著追上去,露水打濕了腿:“阿熾,你慢點。”
晏為熾把手伸到後面,等他握住的那一瞬就扣住他的指縫:“我們在山上種一棵樹?”
陳霧怔了下:“那就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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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做的決定,陳霧把一大袋子紙錢給晏為熾,他回去拿了鐵鍬跟樹苗上來:“在哪種呢,阿熾。”
晏為熾蹲在石頭上,眼前人面朝他和陽光,鼻尖上的小汗珠都是晶瑩剔透的,他不答反問:“你想在哪?”
陳霧想了想,帶著晏為熾去他選的地方:“種完了我會跟村長說的,不會亂挖出來賣掉。”
晏為熾落後兩步,聽到走在前面的陳霧說,“馬上就到柿子林了,現在還不夠熟,阿熾,這邊很多帶刺的植物,你跟著我走。”
這趟旅程帶給晏為熾的情緒價值高到無法估算。
和愛人聽著山風,穿過他的柿子林。
就連袖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的稀飯粒都是幸福的形狀。
晏為熾拎著紙錢幾個大步過去與陳霧並肩,拿過他的鐵鍬樹苗,他們頭頂是柿子樹上的青紅相接,腳下是慢下來的歲月。
相機里多了上百張照片。
氣氛一直都是輕快的,不論是種樹苗還是在山裡閒逛,直到開始上墳。
陳霧從裝紙錢的袋子裡拿出一把舊鐮刀,很利索地割起了雜草,不讓晏為熾幫忙。
晏為熾掃了掃墓碑,那上面的字是陳霧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