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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真的,寺里都舉辦祈福法會了,而且五太太也從防衛森嚴的療養院出來了,正在趕來的路上。
更是有可靠消息傳出,老爺子已經說不了話了。晏家子孫紛紛前往禪茗寺,見老爺子最後一面。
晏氏有專業的律師團,然而老爺子個人還有單獨的一支團隊,人員信息全是高級私密。
那支團隊提前到達禪茗寺,首次露面清一色的黑西裝,目的是公布老爺子的遺囑。
富可敵國的財產。
哪怕老爺子持續幾年清洗內亂,掃掉了很多雜物灰塵,這場權力交接真正上演的時候還是免不了腥風血雨,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深埋在最底層的派系開始涌動,平淡的形勢之下是拉高的警報。
晏為熾立在堆滿灰燼的灰黑色香爐前。幾個人在他周圍。
他拿著三根香點燃,俯了俯身。
“大師。”
有人過來了,有人喊。
晏為熾有條不紊地上香,他側身去看明明就在禍亂中心,卻能不沾身的淨陽。
“小晏,我師弟他,”淨陽掐著佛珠。
晏為熾道:“這會兒在挖地。”
淨陽不動聲色地舒口氣:“多謝。”
晏為熾:“……”
我為了我的人,要你謝我?
淨陽並不透露老爺子的病情,或是臨終遺願之類,他雙手合十念起了佛經。
晏為熾受到陳霧的影響,聽得入神。
就在這時,一聲混著怨恨的淒叫打碎了寺里的寧靜。
來得比較早的晏玉心跪在禪房前,錘著緊閉的門哭求什麼,兒子安慰沒能如願的母親。
姓是死的,沒能跟母親姓並不會讓他們的血緣關係抹去。
母子倆把這場即將到來的離世氛圍渲染出了一股荒謬的味道。
隨著晏家人的逐漸增多,冷漠的利益成了主場。
晏為熾拍拍身上的香灰,後面一人拿著手機上前兩步,匯報導,
“少爺,五太太打來的。”
第77章
幾人見少爺走到旁邊的老樹底下接聽。
不知五太太在手機那頭說了什麼, 通話只持續了兩三分鐘,少爺掛了。
這期間他並未開口吐出一個字節,面上也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下屬們關心的同時, 晏家的一些人在觀察。
已經是這時候了, 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放大, 和不久便要浮出水面的遺囑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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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外的哭聲停了,晏玉心哭倒在兒子懷裡, 無人去關懷一句。
一道道視線集中在木門上,裡面那位老人如能操控生死的上帝之手壓在他們頭頂,不知暗藏了多少目前還沒被挖出來的線路, 是他們恐懼又敬畏的存在, 如今就要倒下了。
商界的傳奇人物, 資本家中的帝王, 創造了數不清的輝煌,敵不過生老病死自然規律。
淒涼嗎,並不會。
任他擺布的人, 想和他一樣獨裁專制。
然而氣氛不是統一的尖銳,原因在於,有的子嗣早就接受現實了。
他們不是放棄, 而是秘密開始了新的謀劃,企圖讓自己的子女取得這一任繼承人的認可親近, 進到下一任繼承人名單里。
為將來的內鬥埋下了引子。
一個小少年朝著晏為熾走近點,說著安慰的話。
這個頭一起,陸續就有緊跟其後的。
對著沒有父母的交代叮囑, 他們也能看出或感受到是晏氏今後的中心, 能決定晏家下一段歷程是更加繁榮還是走向衰敗的人,小舅爺, 小姥爺的叫。
小小年紀受到大人跟環境的薰染,世界失去了單純的童稚。
歷代都是如此,都是這麼成長的。
塊頭高壯的西裝男將小不點們全都攔截在幾步之外,不准他們離少爺太近。
各家的父母眼睛突然恢復光明,大驚失色地跑來把他們領走。
晏為熾嗤都不嗤一聲,沒那個心思,他對雙手合十面朝遠方的淨陽打了聲招呼,轉身往一個方向走。
下屬們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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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門口有個小和尚在掃地,他見到出來的幾人就行了個禮,繼續拿著掃帚掃動。
這個季節地面不見多少落葉,就落了些灰燼。
晏為熾蹲在哼哈二將這兩位門神中間,漫不經心地拋打火機玩。
不多時,一支護衛隊陪著他們的女主人來到寺里。
女人的臉上戴著墨鏡,快到腰部的金色長髮隨意扎在腦後,一頂黑色禮帽壓著她的發頂,帽邊上繡著精緻的雛菊。
“五太太好。”
“小少爺。”
兩方人馬打了個照面,恭聲喊。
掃地的小和尚跑了,沒掃完的灰燼往人身上撲。
五太太走到兒子面前,黑色的絨布裙擺蓋住腳踝,尖頭皮鞋四周沾著些許風塵,她的呼吸隱約有幾分難言的急促:“小熾。”
“你頭上怎麼傷了。”五太太問。
晏為熾將拋在半空的打火機接住,一語不發地蹲著抬起頭,沒什麼表情地看了她一會,不快不慢地起身。
母子兩人在這盤棋上各走各的,此時碰上了,沒有西方的貼面打招呼。
甚至連個擁抱都沒有。
疏離的意味在他們之間這方寸之地肆意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