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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鞋底的釘子,不會是戴柯嘴巴里的吧,我在車上聽他說什麼骨釘掉了。”
“什麼東西?”
“正畸用的,你沒看他那牙套嗎。你等下,我上網搜一下骨釘的圖片。”
“你幫我看看我鞋底的,對比一下。”
“真的一樣。”
“臥槽,我要噁心死了,一想到他嘴裡出來的東西在我鞋底,我連鞋都想扔了。”
男生撐著潮濕的水泥牆壁,脫掉那隻鞋把腳踩在另一隻鞋上,死命的往外挑骨釘,樹枝繃斷了幾根,手指都勒紅了才成功。
兩人走出拐角,跟蹲在屋檐下的陳霧打了個照面。
跟戴柯一個宿舍,現在一個房間,平時經常一起上下課的人。
陳霧還沒說什麼,兩個男生就占據高地抖起了戴柯的事,“戴柯是賣屁股的,別跟他走太近。”
見陳霧不出聲,他們以為他不信。
“我親眼看到過他上了一輛大奔,沒來得及拍下車牌號。”
“他雖然穿的不是大牌,但他那牙套是在私人診所做的,好幾萬。”
陳霧擰上礦泉水瓶蓋站起來:“我其實不管別人的私生活,我看到的是戴柯專業成績好,性格不錯。”
兩人訕訕地離開。
其中一個男生突然回頭,對陳霧提醒了句,“昨晚我下樓抽菸撞到他不知道從哪回來,經過我旁邊的時候身上味道很沖,你們一個房間,私人物品別混一起了。”
“亂搞的人誰知道有沒有傳染病,胳膊腿細得跟麻花一樣。”
陳霧把礦泉水放進背包一側口袋裡,他去拐角,在爛泥里找到那顆骨釘。
已經彎曲變形,不能用了。
陳霧打給戴柯,那頭無人接聽,他回到基地,跑了好幾個大棚都沒找到戴柯。
同組的也沒人清楚戴柯在哪。
陳霧的職責之一是確保大家的人身安全,小組多少人過來的,多少人回去,他不得不交代了幾句,獨自返回賓館。
半路發現灌木里窩著個人,湊近看清是戴柯。
在睡覺。
很累的樣子。
陳霧把人叫醒:“戴柯,你要睡就回賓館。”
戴柯的白衣服都髒了,頭髮一縷縷的,發的雨衣不知被他放哪了,膠靴也沒穿,一雙白鞋沒法看,他聲音模糊,臉埋在臂彎里:“那不行,我得配合組長你的工作,出來考察。”
“你也沒考察啊。”陳霧實話實說。
“配合了一半,剩一半等我睡夠了就補上。”戴柯還是沒抬起臉,垂在腿邊的手揮了揮。
陳霧停了會,聽到了他不對勁的呼吸:“你在發燒。”
戴柯頓時難受地呻吟:“骨釘發炎了。”
陳霧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我送你去診所吧。”
戴柯很抗拒:“不去不去。”
陳霧伸手去拉他,直接就把他從灌木里拉了起來。
枝杈晃動著戳在他們褲子上鞋上。戴柯從窩著變成站著,一用到體力他就虛了,他幾乎是大半個身子都靠著陳霧,發熱產生的紅染在眼周和顴骨嘴唇,像一朵清純小白花被人揉進了紅色顏料水裡。
“看不出來,你也有強勢的一面。”戴柯虛弱地說,“我沒必要去診所。”
陳霧將他扶到路邊:“不想檢查就不檢查。”
戴柯頓了下,盡力離陳霧遠點不讓自己身上的泥沾到對方,他在外套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口罩,“新的,包裝還在呢。”
陳霧不解:“你給我幹什麼。”
“我感冒,怕傳給你。”戴柯將口罩塞他手裡。
“不用。”陳霧沒戴,他就這麼把戴柯扶到附近一戶人家,借了個電瓶車載去了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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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柯掛了水就生龍活虎,陳霧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技術培訓班在林業局準備的場地召開,戶外的。又是降溫又是大風的,條件不太行。
台子上掛著熱烈歡迎林業高校學子的橫幅,一條長桌被架上去,鋪了塊紅布,上面像模像樣地擺了個話筒,在主位。
林科院的組長已經參加過多次活動,經驗豐富的在讀博士,而林科大的組長是大二生,此次活動由上面審核出來的技術型專家。
那麼主位誰坐?
林業局為難的時候,陳霧都沒上講台,他在底下的角落裡坐著,讓理論紮實的組員上去了。
齊縣是國內的眾多貧困縣之一,靠種林木為生,這次召集的是大棚主們,林業局的技術人員,護林員等。
有一兩百人,小板凳一個挨一個坐得很密,
林業局把從高校生那兒弄來的資料列印了一大摞,人手一份的發了下去。
培訓內容是防蟲病害,林木修復,苗種精良培育技術,古木保護法規之類。
專業類的書面知識課講了一個多小時,輪到現場指導的時候,陳霧才從角落起身。
“不去了吧。”戴柯示意他看一撥人在做準備,“都挺積極的。”
“學校的那套夠人教了,我按我自己上學前的來。”陳霧拿著小板凳,慢步走到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