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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年輕,都有擔當,就算有苦難肯定也能一起挺過去,我挺看好的。”大媽把梳子放起來,打開雅霜摳了一塊擦擦臉跟手,關了燈摸黑進被窩,“後天就走了。”
“再過段時間,幾個丫頭跟兔崽子們不就回來了。”村長說。
大媽早就已經對這話不上心了:“算了吧,年年都說回,年年都回不來。”
也不是有怨氣要責怪,這代人有房貸車貸還要教育孩子壓力大不容易,總有事各種各樣的事擋在回家的路上,時間一長,家門都不知道朝哪開了。
生了一窩兒女,都在外地紮根了。他們去住過一陣子,不習慣像坐牢,太難受了就回來了。
村長翻了個身:“不行,我腰疼,你把小霧帶的護腰拿給我。”
“晚上帶著好睡啊?”大媽去給他找,“小霧買的那膏藥,聞著就是好東西,到時候寄給老大,他常年打電腦腰比你的還差,一點重東西都扛不動。”
“一點好東西就想著給出去,我不給,我自己用。”村長板起個臉,“小霧送我的,他希望我長命百歲,那我不得朝著那個目標奮鬥?”
大媽把護腰扔他身上:“你用你用。”
一床浸滿了時光的舊棉花被子,老兩口發著脾氣你拽我扯了兩波,睡一塊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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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不知幾點,晏為熾猛然睜開眼睛:“院子裡是什麼聲音?”
陳霧蜷縮著手腳窩在他懷裡,睡得迷迷糊糊的,聞言一下醒來:“小偷嗎?”
“小偷?”晏為熾凝神去聽,“不像人。”
陳霧想了想:“黃鼠狼吧。”
晏為熾托著他的屁股爬起來:“沒見過,我去看看。”
陳霧:“……”
被子一掀,暖氣跑了大半,晏為熾躺回去,操,好冷。
手機上搜了看也是一樣的,沒必要看實物。
晏為熾重新把陳霧抱到胸前:“黃鼠狼偷雞?”
“偷的吧。”陳霧打了個哈欠,繼續睡。
片刻後,晏為熾又聽到了悉悉索索的動靜,餵雞的瓷盆子還被撞得震了震。
他最終還是去了。
然後黑著個臉回來了:“哪有黃鼠狼,一根毛都沒見著。”
“跑了啊。”陳霧頓頓地說,“看到人能不跑嗎,又不是傻子。”
晏為熾捉他耳朵:“你是不是在笑我?”
陳霧把頭搖成撥浪鼓:“沒有。”
晏為熾撓陳霧痒痒肉,在他忍不住笑起來的時候,吻上他彎成月牙的眼睛。
“記得明早帶你男朋友看日出。”
第57章
日出沒看成, 起了大霧。
晏為熾洗漱完去院子裡,問坐在屋檐下鏟鍋底的村長:“有麵粉嗎?”
這會兒天還是昏沉的,村長看到他有點懵。
咋個起這麼早?小霧都還沒起呢!
“有有有!”從屋外地窖里拿了一小盆芋頭上來的大媽喊道, “才買的20斤麵粉, 新鮮著呢, 你要我給你拆了!酵母也有!”
晏為熾進廚房:“我做點饅頭。”
大媽不敢置信地跟老伴對視一眼,還會做饅頭啊?我的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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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是有液化氣的, 但是老兩口只在子女回來的時候才用,平時他們都燒大鍋,柴火燒得更香。
昨晚是大鍋燒的, 今早也是, 淘好的米已經放鍋里了, 也加了水, 只差芋頭就能燒火。
大媽邊搓洗芋頭上的泥,邊看年輕人揉麵團。
手法還可以,沒少做。
大媽想到自己那兩個油煙瓶子倒了都不扶的女婿, 人比人氣死人,她把芋頭清了水,切成兩半鋪在米上, 再舀了一瓢水,蓋上鍋蓋去鍋洞口點火。
柴火在鍋洞裡劈里啪啦燃燒, 沒多久鍋蓋里就鑽出熱氣。
晏為熾把麵團發酵好了,扯了一些差不多大小的劑子,搓圓, 偷瞄了半天的大媽及時遞上蒸屜, 告訴他怎麼用。
“抓著抽屜兩頭的把手,給它拎到這個鍋里架著, ”大媽指著灶台的另一口才讓老伴把底部鏟得鋥亮的大鍋,“水別過了蒸屜,大火燒個大概十幾二十分鐘就行了。”
晏燒生平頭一次燒柴火,眉毛差點沒了,還讓火鉗子燙到了手指,起了個泡。
大媽看得心驚膽戰:“要不還是我來吧。”
“不用。”晏為熾拒絕了老人的好意,手撐著腿部看跳躍的橘紅火焰,半搭著眼眸神情困散,“別跟他說。”
大媽心想,你這泡可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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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起來的時候,晏為熾在老兩口嘴裡的稱呼不是小霧對象了,而是小晏。
饅頭圓滾滾的剛出鍋,又軟又香。
陳霧的注意力落在晏為熾包了個創口貼的手上:“怎麼傷了?”
“蹭破了點皮。”晏為熾給他一個饅頭,“吃吧。”
陳霧接過去,若有似無地看向大媽。
大媽冷不防地對上小霧又清亮又安靜的眼睛,一口粉白的芋頭卡在嗓子眼,她錘著心口咽下去,擺手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陳霧把饅頭放回盤子裡,握住晏為熾的手就要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