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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往家回:“上我那拿,我去市里存錢的時候有活動,送了不少,小兒子也寄回來了一些,你們自己看著用。”
“難道小霧不是有事耽擱了,是今年不準備回來?”
“不知道不知道!”村長也沒想到老季家只回來了一個,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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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的風聽著猶如孤魂的哭悲,季明川眼眸微垂,面上是從來沒做過虧心事的平靜淡然。
哪怕他是空著手過來的,沒有帶一根香燭一張紙錢,也沒像對陳霧說的那樣,在墳前解釋自己的晚歸。
幾分鐘後,季明川轉身下了山。
墳前只多了鞋印,沒有跪拜過的凹陷。
季明川沒在村里逛,也沒和誰打招呼,他直接回家,穿過堂屋推門走進北邊那間裡屋。
床上鋪著涼蓆,不見其他東西。
季明川打開上面的柜子,幾床被子枕頭都在裡面放著。被芯和被套是分開疊的。
說明陳霧走時特地收拾了一番,做好了要外出一段時間的準備。
時至今日,季明川依然困在陳霧為什麼要留在春桂的疑惑里,那種不值一提的小城市,有什麼能讓他放棄返程?
動物都知道拖著傷殘的身體回到自己的窩裡療傷。
現在一個人生軌跡單調,理應永遠待在一個固定圈子裡,直至老去死去的人,突然有天捉不到了。
反常意味著麻煩。
季明川把櫃門大力甩上,櫃門反彈打到他的手,他下意識地把手伸向旁邊: “哥,我……”
沒人。
季明川的眼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遍布陰鷙,他再次甩櫃門,發泄什麼一般連續甩了十幾次。
櫃門不堪重負,耷拉了下來。
季明川深呼吸,踢開地上的螺絲去找藥箱,找不到。他按住手上青紫滲血的地方,長久地盯著堂屋長桌上的遺像,腦子沒有在轉動。
陳霧每次去看他都帶著一個小藥箱,裡面是分好類別的常用藥品。
藥箱也是新打的。
宿舍的藥箱被他扔了,家裡的藥箱他找不到。
季明川髮絲微亂的額間浮出一層薄汗,他打給陳霧,最近頻繁聽的提示音在他耳邊響起。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季明川握著手機的手搭在眼帘上,起伏不定的胸口顯出他不穩的情緒,他欲要去給傷口沖洗,目光掃到了牆上的的合照。
一家三口。
年長的坐在椅子上。
兩個男孩站在他身後,他面向鏡頭,身體是被疾病浸透的乾癟,兩條腿無力地垂搭著,一張憨厚的方臉上帶著笑。
不知道男孩們偷偷拉著手。
照片的背景是屋後那片竹林。
個高點的男孩脖子上帶著小木牌。
那是矮點的男孩給他做的。他每年寒暑假回來的時候,會有一塊新的取代舊的。
季明川把手伸進白色高領毛衣領子裡,摸到木牌扯出來。
木牌的光澤暗淡,紋路模糊,該換一個新的了。
為什麼明明答應了他,先把人下葬了,等他回來祭拜,卻又自作主張的跑去找他。
季明川徒然逆著寒風跑到村長家。
村長正在院子裡引爐子,一頭霧水地被季明川質問,“以前他每次去春桂找我,你都會通知我去接他,為什麼這次沒有通知?”
“明川你怎麼,“村長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見他面部肌肉發顫像是在極度的隱忍著什麼,硬生生地打了個寒戰, “你哥去找你的前一天,你大媽身子不舒服,我帶她去醫院了,等我回村的時候,你哥差不多已經到春桂了,我那會也忙,就沒給你打電話。”
季明川閉眼:“如果你通知了我,就不會……”
“不會什麼?”村長聽不懂了,他琢磨著問,“你和你哥吵架了?”
季明川偏過頭看牆外的老樹枯枝:“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村長大驚:“不是在春桂嗎?”
季明川沒言語,他低眸摩挲手上的傷口,忽而笑道:“村長,您幫我問問。”
“真的吵架了?我說你哥怎麼沒跟你回來,那是為的什麼事吵啊,大過年的鬧成這樣多不吉利,你爸在地底下看著心裡頭能好過嗎……”村長嘮嘮叨叨的去屋裡找手機,他剛找到小霧的號碼,就被季明川拿走了。
一條消息發送了過去。
【小霧,你回來過年嗎,要是不回來,我就給你寄點臘肉過去,你把地址發給我。】
不一會就有了回信。
陳霧:【季明川,別用村長的手機給我發信息。】
季明川扯唇淡笑:“我哥還真是了解我。”
他在模糊的按鍵上點動,打了一行字,發送。
【你過年都不回家,是要在春桂和誰吃年夜飯?身上的錢帶沒帶夠,不要被人騙了。】
這次陳霧沒有回。
季明川又發了幾個信息給他。
【你真的不回來過年?】
【爸今年走的,年初二要拜新靈,到時親戚都會過來吃飯,你讓我一個人應付?】
[我對不起你,你就不要家,不管爸了。]
【哥,把我加回去,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