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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老一顆蒼老的心臟總算是平穩了下來,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壽禮。
雖然他總是挑釁那老傢伙,心裡還是羨慕的。
那老傢伙膝下的子子孫孫多到自己都煩,不定期的修修剪剪來個優勝劣汰。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余老去搗鼓延年益壽的藥去了,要不是他看不上晏家的基因,挑一兩個晏家死了爹媽的小可憐放在余家養也不是不可以。
晏家人,骨子裡的冷血薄情,權勢至上。
老么算是個例外,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也是他的學生足夠優秀,不然哪來的例外。
畢竟那老么沒去春桂前也是地地道道的晏家人模板,完美的繼承人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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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四人在余家的A3停車場分別。
黃遇兩隻手抄在西褲口袋裡,深邃的眼落在比亞迪上,看著是在沉思什麼大事,實際是在放空。
關於昭兒的死,這段時間他查了所有能查的線路,依舊沒找出一絲不對。
甚至都往昭兒自殺的方向查了。
但是昭兒那天的行程很滿,其中就有他親自跟進的地產競標,對事業有規劃,沒有輕生的跡象。
排除自殺,也排除他殺,只剩下意外。
真就是這樣。
他媽的讓人不能接受。
黃遇敲敲車窗:“熾哥,喝一杯?”
車窗降下來,晏為熾繫著安全帶:“沒空,我要去看林科大的元旦晚會。”
“那有什麼好看的。”黃遇說,“我們學校也辦,我鳥都不鳥。”
“誰管你。”晏為熾瞥陳霧,“開車。”
黃遇被噴了一臉的車尾氣,他抹把臉: “元旦晚會……小學生談戀愛嗎?”
覃小姐的臂彎里收著他的大衣:“陳霧有演出吧。”
黃遇恍然,他咂嘴,現在的他沒初中高中那時候會玩了,腦子都不靈光了,這都沒想到。
心煩,酒還是想喝,黃遇在朋友圈裡找了個太子黨們的局,不方便帶女伴。
覃小姐低眉垂眼。
黃遇打開車門:“傻愣著做什麼,先送你回去。”
覃小姐拾起微笑:“好。”
車裡很安靜,覃小姐始終把臉轉向車窗。
荷葉邊鑲了小珍珠的米色毛衣襯得她膚色細膩白皙,她的手壓著長度到腳踝的深色毛呢裙,微卷的栗色半長頭髮垂在肩頭,氣質溫婉柔和。
“放心,我不會亂搞,婚前婚後都不會。”黃遇隨口說,“我管的住下半身。”
覃小姐:“嗯。”
“靠,老子說真的,老子還是個處男!”黃遇罵罵咧咧要暴走,方向盤都能擰下來的架勢。
覃小姐細聲安撫:“你好好開車,我相信你。”
黃遇翻了一個白眼,還相信我,一上車就是一副“未婚夫沾花惹草我該怎麼辦,婚後是不是要面對他花邊新聞”的憂鬱樣子,還耍小脾氣,臉都不往他這邊來一點。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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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去活動中心的禮堂後台,大家都在忙活,化妝的換裝的連成一片嘈雜。
大學生卡在青春的尾巴上蹦蹦跳跳,除了陳霧,他比一些輔導員年紀太大,蹦跳不起來。
陳霧找到一個同班的學生,撥開人群避開雜物過去:“戴柯表演完了嗎?”
“沒來。”學生在背稿子,抽空回了句。
陳霧打不通戴柯的電話,經常打不通,大多時候都是戴柯找他。
很快就輪到陳霧了。
主持人在外面報幕。陳霧快速換上系裡給他準備的中山裝,迎著起起落落的掌聲跟搭檔對視一眼,一起穿過布簾走上前台。
搭檔是師姐,給他配樂的,穿了身黑色繡花旗袍,很有經驗地領他把手放在胸前,對著觀眾席輕輕鞠躬。
誰說大學生對節日群體活動累了無愛的,底下都坐滿了。
後門那裡也擠了不少人。
晏為熾就在其中,他戴著口罩跟棒球帽,看愛人站在舞台上,身姿挺拔如一棵青竹。
不知道陳霧緊不緊張。
反正他緊張。
晏為熾牙關張合的頻率加快,力道加重,一顆薄荷糖幾下就咬碎被他吞入腹中。
“怒髮衝冠,憑欄處……”
隨著朗讀聲響起,古箏彈奏的秦王破陣樂緊跟其後。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
讀得談不上激情磅礴,但吐字清晰有力且端正,搭配古箏自帶的氛圍,聽著蒼茫凜然,盪氣迴腸。
陳霧目視前方,目光堅定溫和像是舊時代學堂里走出來的教書先生,他表情肅正,一字一頓:“臣子恨,何時滅,”
配樂走向高潮。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陳霧朗讀完,古箏還沒停。
傳遞出的激昂正氣在禮堂流淌不止。
聽眾有種下一刻就要衝鋒上戰場,殺敵三千的慷慨壯烈。
最後一個音調彈出,師姐走到陳霧身邊,他們一起謝幕,扭頭互相道謝,作業完成了。
台下傳來騷動,有人上來送花了,是師姐的男朋友。
“親一個!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