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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禮物
爾雅的房間早就關了燈,應該已經睡著了。關瀾隨手拿了件羽絨服,一邊套上一邊出門,搭電梯下樓。出了樓棟,夜風撲面而來,她在空無一人的小區里快步走著,竟有種讀書的時候偷跑出去約會的感覺。當時見的是什麼人,早就忘記了,但那種秘密又雀躍的心情,雖然遙遠,卻仍舊記憶猶新。還沒出小區,已經看見齊宋的車停在外面馬路邊上,人也從車上下來了,就站在那裡等著她。旁邊一盞路燈照著樹葉落盡的梧桐,也照在他身上,在他身後拖下長長的影子。她在門禁閘機那裡停下刷卡,遠遠看著他。他也看到她了,也對她笑著,張開雙臂。她出了門禁,朝他跑過去,投入他的懷抱。身體撞進身體,裹挾著冬天的冷氣。臉頰貼上臉頰,涼涼的,卻也柔軟。彼此都能感受那更深處的溫暖,源源不絕。這擁抱如此熨貼,紮實,其實不過短暫的幾秒,卻有種天長地久的錯覺。他手掌撫著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輕聲地說:“上車坐會兒吧。”
爾雅的房間早就關了燈,應該已經睡著了。關瀾隨手拿了件羽絨服,一邊套上一邊出門,搭電梯下樓。出了樓棟,夜風撲面而來,她在空無一人的小區里快步走著,竟有種讀書的時候偷跑出去約會的感覺。當時見的是什麼人,早就忘記了,但那種秘密又雀躍的心情,雖然遙遠,卻仍舊記憶猶新。
還沒出小區,已經看見齊宋的車停在外面馬路邊上,人也從車上下來了,就站在那裡等著她。旁邊一盞路燈照著樹葉落盡的梧桐,也照在他身上,在他身後拖下長長的影子。
她在門禁閘機那裡停下刷卡,遠遠看著他。他也看到她了,也對她笑著,張開雙臂。她出了門禁,朝他跑過去,投入他的懷抱。身體撞進身體,裹挾著冬天的冷氣。臉頰貼上臉頰,涼涼的,卻也柔軟。彼此都能感受那更深處的溫暖,源源不絕。
這擁抱如此熨貼,紮實,其實不過短暫的幾秒,卻有種天長地久的錯覺。
他手掌撫著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輕聲地說:“上車坐會兒吧。”
她“嗯”了聲,卻沒鬆手,竟有些留戀。
“有人看著呢。”他又道。
她回頭望了眼,才知道是詐她的。天氣冷,連保安都躲在屋裡不見人。但他已經拉著她的手去開車門,不由分說地塞她坐進去。把車子往前開了一段,直到拐進一條僻靜的斷頭路,才又靠到路邊停下。
“幹嘛突然跑來?這麼晚了,還這麼遠。”她明知故問。其實是想讓他展開說說那句傻話,雖然傻,但她就是想聽,惡趣味似的。
卻不料齊宋另有理由,說:“其實,今天去吃飯之前,我給爾雅買了個禮物,當時忘記在車上了,散了之後才想起來……”
他說著,探身去後排座位上拿,是個禮品包裝的紙袋,看不出 LOGO。
關瀾失笑,想起爾雅的評語。他沒有假惺惺地問東問西,可奇怪的禮物雖遲但到。
爾雅十歲之後最討厭粉紅、粉紫、芭比娃娃,以及一切人們想當然地以為小女孩會喜歡的東西,黎暉有段時間一直踩雷,馬屁拍到馬腳上。她倒真有些好奇,齊宋會選什麼。
“你幹嘛笑?”齊宋問,手停下,沒拿出袋子裡的東西。
關瀾只好低調一點,催他,說:“我沒有啊,我都沒看見是什麼。”
“那你看了也別笑我。”齊宋望她一眼。
“好的好的,保證不笑。”他看著她的時候,她抿唇,一臉嚴肅,仿佛一二三木頭人。
他這才把內容物拿出來,是一本書,The Autobiography of Bertrand Russell,《羅素自傳》。
“聽你說爾雅在補習英語,我買的時候覺得應該可以,後來又想,給十三歲的孩子是不是不太合適?所以吃飯的時候就沒拿出來,還是想讓你先看一看……”齊宋解釋。幾句話說得瑣碎,又跟他前面找的理由有些自相矛盾。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這樣過。
關瀾也有同感,看著他笑。
“我是不是表現得很傻?”他問。這樣的疑問他一直都有,但從前斷不敢問出口。
而她搖頭,如他所期待一樣。她覺得他好極了,而且她本來就知道他可以表現得很好,就憑那種歷經磨難得來的自控力,以及那份不卑不亢的真實。
“你別太高看我……”他又道,還是像從前的無數次一樣,在贏得了什麼之後,懷疑自己根本不配擁有。
但她沒跟他爭論,只是看著那本書,說:“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序言裡的那幾句話……”
齊宋聽著,竟有種宿命之感。他知道是哪幾句,選這本書就是因為那段話讓他想起關瀾。
What I have lived for,我為什麼而活。
Three passions, simple but overwhelmingly strong, have governed my life: the longing for love, the search for knowledge, and unbearable pity for the suffering of mankind.
三種情感,簡單卻又無比強烈,主宰著我的一生: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探求,以及對人類的苦難不可遏制的同情。
這原本只是他看慣了的非虛構作品中的一本,睡覺之前或者運動的時候,隨手一翻。他甚至覺得羅素有些嘴碎,浪費了太多本該用在學術上的時間,去犯中二病,去說服其他愚蠢的人類。直到他認識關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