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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宋也不例外。
A 市政法大學畢業,2009 年加入至呈所,在爭議解決領域有超過十年的執業經驗,曾為多家國內外頂尖企業提供法律服務,經辦多起在業界具有重大影響力的案件……
他自己看著,略感社死。
但當然也知道其中的不容易,尤其是這一年,晉升的人頭摳得很緊,A 市辦公室新升的高伙更是只有他一個,顯得格外特出。此後一連幾天,不出意外地收到來自各方的祝賀。
包括關瀾,特地拉到介紹他的那一段,截了圖發給他,下面跟著一串啊啊啊,以及各種歡樂的表情圖。
齊宋有點辣眼睛,卻也笑起來。除了他,誰見過她這樣呢?他喜歡這一點特殊,可字面上還非得跟她裝,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關瀾不許他掃興,回:我特地關注了至呈的官微,就等著看這一條呢。
齊宋更要笑了,他一向不喜歡任何慶祝,更受不了驚喜,現在才知道只是自以為是。
這周五所里有個晚宴,你有沒有空?一起來吧。他問。
等著她回復的那一會兒,自然而然地想起從前。
幾年前升合伙人的那一回,晚宴辦在柏悅。他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姜源夫妻倆站宴會廳門口迎賓,被同事拍了照片下來,還 P 了圖,群嘲好像又結了一遍婚。而他只是空身一人來去。這次卻不一樣了。
想到此處,齊宋莞爾,自己竟也有這一天。
可惜隨即收到關瀾的信息,說:周五有點事,晚宴我就不過去了。
怎麼了?齊宋問。
沒什麼,關瀾回,就是學校里的事,周六我們再見。
齊宋看著,有些失望,但也沒多問。她早跟他說過的,不可能總把他放在很靠前的位置。
也是在那一天,關瀾把方菲約到自己掛靠的律所,正式簽了代理協議,根據案情分成兩個部分,離婚,以及股權爭議。
紙面上簽字落定之後,她便試著代表方菲聯繫袁一飛。電話打了幾次,好不容易接通,她報上身份,對面靜了靜,直接回答:“這個事情我的律師會聯繫你的。”
“袁先生能給個電話號碼嗎?”她問,但話還沒說完,對面已經掛斷了,再打過去只有漫長的嘟嘟聲,估計被拉黑了。
對方顯然還是拖字訣,類似的情況她不是沒遇見過,也從不覺得這會是個簡單的案子。想了想,直接發了律師函給元華資本,袁氏的家族辦公室。
幾天之後,家辦的律師電話打到她這裡,約了面談的時間地點。
對方姓薛,聽聲音沉穩可靠,講話的語氣也很溫和,請她周五下午到元華資本設在 A 市的辦事處聊一聊。
關瀾猜得到對面的企圖,不想配合他們無謂的拖延,直接說:“方女士到時候也會去。而且,我們這裡已經有了草擬的離婚協議,希望到時候也能見到袁先生,把事情推進下去。”
電話那邊靜了靜,像是意外於她的堅決,但最終也只是笑笑,還是溫和卻也模稜兩可地說:“好,我們這邊也會跟袁先生商量的,到時候見。”
電話掛斷之後,關瀾坐在那裡,竟有一瞬的惶惑。離婚案她辦過許多,這一次卻與以往的任何一宗案件都不太一樣。
就是在那幾天,她在網上的名聲好像突然轉了風向。最初還是張井然在微博上看見的,忍不住跟人吵了起來,被人家說:腿毛退散,你別就是關瀾的小號吧?
張井然氣不過,在同學群里說了,有人說要罵回去,被關瀾阻止了。
但她自己也沒忍住去搜了搜,“關瀾”二字打進搜索框,各種各樣的說法跳出來。
有人截出她上課視頻里的片段,說她替全職太太說過話,替小三說過話,替渣男說過話。
也有人說:這些視頻其實就是她自己找學生拍了,特地傳到網上去的,目的還不是為了紅,為了掙錢麼?
她一個高校教師,不至於吧……有人圓場。
但緊接著就有人回:她只是個講師,一個月才多少錢?你以為她在外面做兼職律師是為了什麼?
律師本來就應該為人民服務,法律這樣神聖的東西,沾了錢就是禍害。
這不就是把兼職當主業,教學當副業了嗎?
說句公道話,高校教研人員是領了國家工資的,兼職做律師可以,但應該只能做法律援助,不能收費。
掛個高校的名頭,撈錢更容易,這種人的存在,對當事人和其他律師都不公平。
而且學校對她也有意見,她連續兩年評副高失敗,就是因為院裡認為她做案子影響了教研工作。
……
議論一句接著一句,再往下,還有更多黑歷史。
有人仿佛早就認識她,說:哦,她呀,不就是個讀了點書的綠茶婊,古早小嬌妻麼,現在居然出來裝人間清醒了?哈哈哈。
只這一句,便引來眾人追著問怎麼回事。
於是那人適時爆料:大學沒畢業就未婚先孕,自以為嫁了個豪門,安心當闊太太在家帶孩子,結果是個偽豪門,老公沒多久就破產了,還出軌了一個客戶。她沒錢、沒工作,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原諒他啦。後來拖到孩子兩歲才離婚,而且還是她淨身出戶。
有網友是她的粉絲,表示不信,說:她打了那麼多離婚官司,還有不少是大案,自己能搞成這樣?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