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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宋聽著,一直沒說話,是知道這還是在拒絕他,也是因為想到了其他。他開始覺得自己蠢,卻又有那麼一點聰明,直到現在,才忽然想通了一切。
他靜了靜,然後轉身走開。
也好,關瀾在心裡想,都說了,就像是祛魅。
天好像就在這個時候飄起一點點細雨,她不介意,閉上眼睛,仰面任由它們落到臉上,是初秋的微涼。
但齊宋很快迴轉,手裡拿著兩瓶水,把其中的一瓶遞給她。
關瀾接了,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兩人就那麼站著,相隔一米的距離。
“像不像吉米和小金?”齊宋忽然問。
“又不是煙。”關瀾竟也想到同一場戲。
吉米在律所外面的牆角抽菸,小金從他唇間拿走那支煙,自己抽一口,再還給他。
齊宋忽然覺得他其實應該買包煙放在車裡,嘴上卻說:“抽什麼煙啊?要是有胖大海,我就給你泡上胖大海了。”
關瀾輕哼,知道他是在損她剛才在立案大廳管閒事說了太多的話。
“今年還是沒評上副教授?”他繼續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點頭,說:“幼稚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為什麼今天突然告訴我這些?”齊宋又問。
“我不想讓你被表象蒙蔽?”關瀾果然道。
齊宋看著她,停了停,又問:“最近案子多嗎?”
關瀾點點頭,說:“下周開四個庭,但申請線上沒一個成功的。”
齊宋笑起來,說:“開庭多還不好啊?”
關瀾揶揄:“跟你的案子不能比。”
“都是法援?”
“也不全是。”
“還有上次那個撤訴的,讓你退費,你退了嗎?”
關瀾不語。
齊宋猜就是退了,怒其不爭地說:“你一個做律師的讓當事人坑了?”
“算了。”關瀾不計較。
齊宋卻說:“以後簽代理協議之前先給我看一眼。”
心裡覺得她聰明起來特別聰明,遲鈍起來又特別遲鈍。
關瀾自然沒應,看著他說:“齊宋,你是什麼都不背負的自由人,何苦……”
“關瀾,”他打斷她,“你說我不了解你,但你卻自以為了解我,用一句什麼都不背負,就可以定義一個人了嗎?”
話說出口,自覺好似站在一道峭壁的邊緣。如果她真的問,你是一個怎樣的人?他該如何作答,他真的可以讓她知道嗎?
所幸,關瀾只是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齊宋於是笑起來,望向別處,說:“你今天說的我都聽進去了,也都理解了。就是有點意外,你一個專門做離婚的律師,想要保住撫養權,居然還要靠立牌坊。”
關瀾一怔,有些事她並沒想告訴他,但他確實猜到了。
恰如她對王小芸所說,撫養權之爭從來就不是一次性的。她的確付出了許多,留學的機會,本可以花在工作上的時間。但結果卻是黎暉有了更好的物質條件,她知道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隨時都可能跟她談變更撫養權的問題,青春期的女兒也想和他一起住。如果再加上她有了男友,那簡直就是一場必輸的訴訟。
見到馬扎的那一天,其實就是她計劃中最後一次的約會了。早在赴約之前,她已經想好了必須結束。
“那你說應該怎麼辦呢 ?”她愴然。
“你帶我做法援,我教你掙錢。”齊宋看著她,對她道,“關老師,起來掙錢了。”
關瀾笑,好像並不當真。
也是在這個時候,身後照過來兩道頭燈的光,拖車到了。
第20章 均值回歸
把斯柯達送修之後,關瀾去母親那裡接爾雅。她沒讓齊宋送她,是不想引起誤會,也是因為需要時間考慮他的提議。網約車開到沁園小區,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秋天日落得早,天黑下來,一扇扇窗口燈光盈盈。走進家門,陳敏勵正在陽台改成的小書房裡跟著視頻課練毛筆字,頭都沒抬就知道是她,說:“爾雅在屋裡寫作業呢,廚房還有飯,你吃了再走吧。”說完繼續懸腕寫著,自得其樂。陳敏勵今年62,55歲退休之後又返聘了幾年,真正離開A市無線電研究所不過三年時間,閒下來報了老年大學的書畫班,雖然最近因為疫情,總是斷斷續續地停課,但師生友誼不斷,微信群里每天在線打卡,時常還搞個聚會什麼的。關瀾應了聲,放下包去廚房找吃的,邊吃邊看釘釘上爾雅被吳老師打回的英語作業。
把斯柯達送修之後,關瀾去母親那裡接爾雅。
她沒讓齊宋送她,是不想引起誤會,也是因為需要時間考慮他的提議。
網約車開到沁園小區,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秋天日落得早,天黑下來,一扇扇窗口燈光盈盈。
走進家門,陳敏勵正在陽台改成的小書房裡跟著視頻課練毛筆字,頭都沒抬就知道是她,說:“爾雅在屋裡寫作業呢,廚房還有飯,你吃了再走吧。”說完繼續懸腕寫著,自得其樂。
陳敏勵今年 62,55 歲退休之後又返聘了幾年,真正離開 A 市無線電研究所不過三年時間,閒下來報了老年大學的書畫班,雖然最近因為疫情,總是斷斷續續地停課,但師生友誼不斷,微信群里每天在線打卡,時常還搞個聚會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