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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誠的車後箱被塞滿了,那些衣服被林淮誠以商量的口吻,拒絕了下來。
王奶奶想到時候王小栗到了城裡想必也是缺不了衣服的,也沒有再繼續強求。
王小栗坐進車裡側,王奶奶在車外打著雨傘跟王小栗喋喋不休地在交代著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王奶奶打著雨傘回去了,王小栗跟他奶奶揮手說了再見。
他偏偏腦袋,從後視鏡里看到他奶奶往回走的背影,好像在抬起來手臂抹眼淚。
林之緒走到林淮誠的車前,一把拉開車門,正要往上上的時候,看到王小栗在裡面的身影。
他當即像是一條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對著王小栗喊:「誰讓你上車的!你給我下來!聽到沒有!」
王小栗聞聲,又往裡面縮了縮。
「我說讓你下來!」林之緒完全無法忍受一樣,上去就想要伸手把他從車上拽下來。
林淮誠這時候走了過來,冷著一張臉,上去就甩了林之緒一個耳光。
「還嫌自己做出來的事不夠現眼!?是不是!?」
皮肉相接的清脆響聲,雨聲都蓋不住,這一巴掌聽著都疼,林淮誠沒收勁。
林之緒的右臉上,浮現出來一個巴掌印,那裡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了起來。
他滿目不可置信,望著他父親,看著林淮誠冷峻的臉色,還有夾雜著失望的眼神,林之緒雙眼瞪著,卻漸漸紅了。
他在那裡抿緊了嘴唇,有幾分不服輸的樣子,卻又到底是年齡稚嫩,不敢再在林淮誠面前發脾氣。
那是林之緒少年時期少有的狼狽時刻。
他的眼睛跟林淮誠對視著,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他完全不理解,林淮誠身為自己的父親,怎麼會這樣罔顧他的意願,做出來這樣的決定。
林之緒和林淮誠兩人之間僵持不下的氣氛過於濃烈,雨水噼里啪啦打落在雨傘上。
最後是沈決意過來把林之緒拽走了。
回城的路上,跟來時的歡快完全不同。
連沈怡歆也是沉默著,時不時透過候車鏡觀察一下林之緒的臉色。
可是,林之緒從上來車就一直低著頭。
沈怡歆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被雨水打濕的髮絲在緩慢的滴水。
這倒是她做主發起來的旅行,倒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林淮誠雖然嘴上沒說,對她的道歉也說過,不管她的事這種話,可是沈怡歆還是能夠明顯地察覺到林淮誠情緒其實是十分不悅的。
車行駛了二十多分鐘,狹窄的里沒有一個人說話,使得這環境顯得更加的壓抑。
最後還是正在開車的沈決意先開了口:「小緒,你也不要太跟林叔較勁,你標記的那位omega,腺體發育不完全,不知道是不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他的腺體情況特殊,現在沒有辦法做標記清洗,標記清洗這項技術還不足夠成熟,他這樣的情況做這個手術會更加危險,說不定還會危及生命。」
沈決意目光落在車前窗,看著雨刷器將玻璃上的雨水刷掉。
「林叔現在在這個位置上,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這次還是半夜趕來的,助理都沒帶,卻還是被一些人聽到了動靜,他本來就計劃在明年競選咱們市的議員,萬一真的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你也不好受吧。」
林之緒沒有想到,這件事後面的牽扯,聽到沈決意這樣講,有幾分僵硬地抬了抬頭。
兩人的視線在後視鏡里對上,沈決意又繼續講:「這件事又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那小孩家庭情況你也看到了,在這裡營養不良等到了你家,多養兩年,腺體也不見得不會恢復,到時候標記清洗手術再做也不遲,你就當林叔做善事,家裡多收養一個小孩不就行了。」
沈決意到底是年長他兩歲,又屬於年少老成,性格沉穩的類型,講起這些話來,有理有據,語速平緩,給人一種緩緩道來,又很值得信任的感覺。
林之緒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因為沈決意這番話感到了一些安慰。
可他又想起來那泥巴小孩的樣子,心裡湧起來一陣不甘,冷嗤一聲說道:「就算是做慈善,那憑什麼得是他啊。」
說完,車裡又陷入了一陣沉默,林之緒突然覺得沒勁透了。
他不再僵坐在椅座上,緩緩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林之緒的母親姜盈盈,跟林淮誠年齡大概差了四五歲,家裡做煤礦生意的,自己的親爹沒什麼文化,生意做大了之後在外面還找了不少,好在她親爹年輕的時候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加上髮際得也比較晚,到底沒能多給她整出來些弟弟妹妹們。
姜盈盈一直被外人稱為沒什麼文化的暴發戶的女兒,在這樣的外界環境影響下,就內心裡特別想找個讀書人。
按理說,林淮誠這樣的人品家世,跟姜盈盈其實都不是一個圈裡的。
可是這樣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在一次商業宴會裡見過一次,姜盈盈就此一見鍾情,一發不可收拾。
每天在家裡纏著他爹,要他爹想辦法給她牽線。
原本以為林淮誠該是瞧不上姜盈盈的,可是沒想到在姜盈盈的各種使人發笑的拙劣追求手段下,林家這邊真的鬆了口。
這件事發生的事時候使得許多人感到震驚,都紛紛議論說,那倆人過不長久,林淮誠怎麼能受得了姜盈盈這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