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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禹初擦燃火柴,點了根煙,塞到嘴角。
抽完一整支後,他望著匍匐在山下流光璀璨的城市燈火,啟唇說:
「阮愫,等會兒我把你送到他身邊去,這一次,我不破壞你們,也不讓任何人破壞你們。你答應我,你們從此以後好好在一起,最好馬上結婚,生孩子,一個不夠,起碼得生兩個。
因為古皓白他就是天生沒有受過家庭溫暖的人。那年他媽被槍殺,死在他面前,他才十五歲不到,回北城來,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你知道我用什麼方法讓他走出來的嗎?
我也想方設法找了把真槍,瞞著大人,放在書包里,拿到他的房間去,說要是他再這麼頹廢下去,我就馬上扣扳機,死在他面前,讓他複習一次痛失所愛的感覺,不吃不喝的他才願意出房間吃飯,跟我出去呼吸新鮮口氣……」
蘇禹初說著,自己都會發笑。
「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自己蠢。曾經被我那樣維護跟心疼的兄弟,後來竟然敢綠我。」
「我真的氣瘋了。我奶奶收拾你的時候,我也想袖手旁觀,就讓她那麼毀了你,可是我辦不到。
阮愫,這世界沒有人能像你,勇敢無畏,熱情明艷,能不顧一切的這樣去喜歡一個人,也只有這樣的你,才能打動那樣的他。
如果一開始你來到我身邊,就告訴我,你喜歡古皓白,我也會帶你進這個圈子,讓你有機會接近他,我們三個絕對不會鬧成後來這樣……」
山頂無人之境,蘇禹初說話的低醇聲音迴蕩,像是木吉他被輕輕撥動後發出的和弦聲。
他跟阮愫一起坐在車裡,輕輕吐詞,微微嘆息,深深惋惜,做出的任何神情跟聲調,還有動作都那樣迷人。
在四扇窗戶都敞開的越野車車廂里,阮愫感到自己第一次隔這個生來矜貴,漫步雲端的世家公子那樣親近。
親近到阮愫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為他起來了。一股股的酥麻戰慄,從她心間往外擴散。
「蘇禹初,抱歉……」舌頭打結的阮愫只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對他羞愧難當。
「決定送你去加拿大的那晚上,你才願意告訴我你為什麼喜歡他,你有多喜歡他。我真的被震撼了。阮愫,既然你對他懷有的是這樣的感情,那麼,我願意成全你們。因為,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你。」
山頂的風一陣陣的吹過。
原本靜默的樹木發出洋洋灑灑的沙沙聲。
伴隨那股窸窣,阮愫低頭,難以抑制的哭泣出聲。
除了抱歉,她不知道還能對他說什麼。
如果人的心能分開兩半,她一定把她的心其中一半給蘇禹初。
可是,人的心只有一顆,只能託付給一個人。
阮愫的心早就給了古皓白。
見她哭,蘇禹初甚至柔聲哄她:「阮愫,都過去了。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
「蘇禹初……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阮愫眼淚汪汪的望向男人優美的俊臉。
他總是說著放浪形骸的話,做出的卻是深情至極的事。
他真的太好了,阮愫配不上他。
在阮愫的哭聲里,蘇禹初認敗了。「因為你是唯一一個讓我好兄弟動心的人。」
喜歡是唯一。
這件事蘇禹初是從阮愫跟古皓白身上學到的。他們的眼中永遠只有彼此。他們就是彼此的唯一。
這晚,過火山的星星很亮,蘇禹初帶阮愫看了一次夜景。
這是當初他們在一起時,有一次阮愫過生日,玩興頗大的蘇禹初去參加牌局了,壓根兒沒想起是她的生日,本來那晚說好要帶她去看全世界最美的夜景。
現在,蘇禹初帶她看了,證明他心裡對她這篇已經翻了。
他們在山頂吹了許久的風,說了許多的話,有生以來,第一次阮愫跟蘇禹初推心置腹,他們聊了很多的關於古皓白的事。
應了蘇禹初的諾言,這一晚的夜景,的確是阮愫見過的最美的夜景。
最後,蘇禹初將車開下山,開向雲城機場,他要回北城去。
原本他準備先送阮愫去古皓白身邊,可是阮愫堅持要送他去機場。
到了深夜空蕩的機場,林晉站在出發站口等他們。
阮愫目送蘇禹初離去,她清楚,這一次,他們之間是清楚的了斷了,以後再也不會產生任何糾葛。
蘇禹初放手了。阮愫也懂事了。
百感交集的阮愫竟然心裡有那麼一絲絲的不舍。
她甚至覺得,以後到老了,曾經她不知好歹的做過蘇禹初的女朋友,也許會是一件她反覆拿來回味的事。
因為,他是那麼好的蘇禹初。
阮愫哭著看他離開,坐回他的車上,再伸手開中控台的暗格,那裡已經沒有那張暴雪的明信片了,蘇禹初帶走了它。
有些事永遠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阮愫哭著,在心裡虔誠的祝福,期望蘇禹初會將那張明信片背面寫下的所有美好全部遇見。
「阮小姐,我帶你去找古先生,他今晚一直在等你。」駕車的林晉說。
龐大的路虎攬勝越野車提速,駛向黑夜的路。
阮愫心潮起伏,特別想見古皓白,可是又不敢見古皓白。
如同在蘇城時一樣,得知她下落的他又為她奔來了。
蘇禹初說:這一次,我不破壞你們,也不讓任何人破壞你們。你答應我,你們好好在一起,最好馬上結婚,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