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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今天來就是跟你說算了,別欺負她了行嗎,人家以後不會跟我好了。」
「我可不要她跟你好。」
「那你犯不著啊。已經教訓夠了,停了你手上正在做的事。」蘇禹初認真的請求。
「我不想讓我孫兒當笑話。」悟到今天蘇禹初為何而來,趙尤忽然笑吟吟,「不說這個人了,大過年的,晦氣。我們來說說初兒年後都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就在這城裡呆著,做些有意義的事,以前瞎混,想起來特別沒意思。」
「怎麼了,初兒也想學古家那位去邊境當幾年兵,以為自己就是輸在這裡?他父親混帳,你父親可不混帳。說不定是有遺傳,我瞧著他也不是個好人。」
「怎麼可能呢。」蘇禹初誆老太太,對她用起敬稱,「我的事我自己知道解決,您別幫著拿主意了行嗎。您這樣的人,跟一個普通小姑娘叫板,特別不合適。」
趙尤意味深長的說:「我再看看。」
意思是還是不會放過阮愫。
蘇禹初沒再說什麼,陪老太太賞了會兒雪,喝了會兒茶。
想起下午收到的那盒年糕,還有寫在年糕上的話,腦海里浮現的全是阮愫的音容笑貌。
她真的太純了,完全沒有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蘇禹初跟古皓白這樣的公子哥背後牽扯的是一個龐大的家庭,一份至上的榮耀,就算他們可以寵著她,胡作非為的她也逃不過懲罰。
今日陪趙尤這麼坐著,說了這些話,蘇禹初以為趙尤會就這麼消停了。
之前他沒有表態,現在他真的開口說了,趙尤該明白,阮愫讓他受的傷,不是靠趙尤這麼收拾阮愫就能治癒的。
阮愫讓他懂得的是,就像那書上描繪的句子,在北城這無邊的雪色跟夜色之間,還存在著第三種絕色。【注1】
那便是,想念的人。
*
年初九,阮愫真的坐火車去了西盧,帶著紀長河寫的字畫。
皓白。阮愫。四個字,鐫刻在一張紙上。
這對阮愫來說,有著某種特別的寓意。
除了這副字畫,她還帶了她精心準備的行李,裡面有家裡做的各種好吃的,她專門找地方將它們打好了真空包裝,要千里迢迢的帶給自己的男朋友品嘗。
西盧在邊境上,位置偏僻,來往客流很少,還沒開通航線,去那裡只能坐火車。
火車票是阮嶼找熟人幫她趕著買的。
阮嶼騎機車,送她去火車站的路上,用很嫌棄她的口吻,說:「阮愫,你這樣的一百級戀愛腦,我真的頭一次見,別怪我沒提醒你,將來要是吃虧了,我絕對不會把我的肩膀借給你靠著哭。」
「我男朋友對我很很很好,我不會在他身上吃虧的。」阮愫驕傲的回答。
此時她的心裡像有許多的花蝴蝶在翻飛。儘管世界是沉悶的冬天,可是阮愫的心田已經是色彩斑斕的春日降臨。
除夕夜她燒過古皓白為她搶的頭香,她對菩薩許了願,她還有一根他給的有求必應的上上籤。
二十一歲的阮愫以為擁有這些東西,就是得到了甜蜜的永遠。
阮嶼知道她中毒太深了,可是也有情有可原的,誰讓古皓白在她最難受的時候做了她的神明。
她偷偷喜歡他那麼久,現在終於做了他的女朋友,她快要高興成傻子了。
火車抵達西盧境內的時候,是下午五點。
窗外景色依然是西北土地的滿目瘡痍,被無邊無際的積雪掩蓋,是荒涼的景致。
阮愫這次不是來支教,身邊沒人陪伴,寒假還剩下二十多天,孤身一人的她專門過來陪古皓白。
來之前,她事先沒跟他說過。是火車進到青省邊境,她才給古皓白髮微信。
【你的乖寶來陪你來了。】
古皓白很快回覆:【瞎鬧什麼?】
【真的來了。】附圖她在火車上的自拍照片。
小姑娘對著鏡頭,笑得超甜,還對自己的男朋友嘟起粉嫩嫩的嘴,是要親他。
【……】可愛到他對她無話可說,可愛到他想要把她馬上揉進懷裡,把唇給她親腫。
可是他不會告訴她。他不贊成她再來西盧。這裡條件太艱苦了。
【怎麼了?不高興看到我啊?】
【大過年的,何必來這種地方。】
【因為你在呀。】
【我可沒空陪你。】
【可我有空陪你。】
【阮愫。不准胡來。】
【親我一下好不好。我好想你。】
阮愫開始撒嬌了,古皓白也只能接受她真的再一次為他奔來這個事實了。
一個小時後,古皓白在西盧火車站接到阮愫。
她裹了件奶白的長款厚棉衣,戴著頂深藍色印第安人款式毛線帽子,踩著厚厚的雪地靴,拉了一個蜜桃粉的拉杆行李箱,手上拎了幾個布口袋,裡面裝的全是她千里迢迢帶給他的東西。
另一隻手還拎了一筐血紅的車厘子。西盧沒有賣車厘子的。她走到半路上,看到一個火車站台有賣的,就花大價錢買了一筐。
他陪她過年,跟她陪他過年,畫風完全是不一樣的。
她就是個普通家庭走出的姑娘,她沒錢買值錢的東西,可是,阮愫想來想去,覺得古皓白在這不毛之地,需要的就是她帶來的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