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就這樣,岑鷺再也沒見過杜康半夜回家,但是杜康什麼時候回家他都知道。
他躺在床上也根本沒辦法在十二點之前入睡。
所以他就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等著那一道摩托車的燈打在他的窗簾,然後想像杜康取下安全帽時手掌上爆起的青筋。
岑鷺都覺得自己猥瑣。
好在他並不是一個“知行合一”的人,心裡想得再多,他也不會去做。
就這樣捱了一個多星期,他終於還是放棄了自己的早睡計劃,繼續每晚坐在床邊畫畫。
但他沒再打開窗簾,也沒再每晚見到杜康,甚至兩人也沒再聯繫過。
岑鷺覺得這樣的生活似乎已經差不多了。
然而他卻並不想改變現狀,他還能做什麼呢?
回成都上班,也還是自己一個人,看著身邊形形色色的人,只會讓他覺得更加孤獨。
蹲在這個蒼山腳下的角落,他至少還能聽到隔壁寺里每日的晨鐘暮鼓。
至少這是能讓他安心的。
岑鷺慢慢把自己的心態放平穩,也漸漸習慣了這樣躲在蝸牛殼裡的日子。
原本以為這樣安逸的日子能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
然而十月很快來臨,仿佛所有人都從一瞬間冒出來了似的。
院子裡來了幾個新人,很吵。
他們試圖與岑鷺結交,他們來找過兩次,岑鷺都禮貌回絕,他們就不來了,但依舊每天充滿了活力。
岑鷺又一個星期都沒出門。
他的失眠越來越嚴重,只要稍微有點聲響他就睡不著。
於是他尋著對方的作息時間安排作息,發現那幾個人每晚差不多一點多開始睡到第二天中午,然後就開始吵鬧。
院子裡,天台上,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
好在十一黃金周很短。
幾天後,幾人離開,就像來時一樣,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
岑鷺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可他還沒適應過來,新的麻煩又來了。
岑鷺已經習慣了一點左右入睡,早上八點起床。
對於他來說,這個作息時間還算不錯。
誰知道,那群人一走,晚上他就突然會因為很恐怖的聲音被吵醒,就像是有狗在他的頭頂蹦迪一樣。
一開始岑鷺以為是自己睡眠質量太差,所以產生了幻覺。
然而連續好幾晚在三點多被吵醒之後,他才終於確定了那不是自己的幻覺,樓上是真的有狗。
他的這個房間頂上是一個露台,轉角才是其他的住戶。
樓上只有一戶,他們的位置很不錯,陽台上就能直接看到洱海。
裡面住的似乎是一對情侶。
之前他和他們相安無事,從來沒有過交集,岑鷺也自認為自己沒有得罪他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大晚上的在樓上遛狗。
不過為了不冤枉了人,岑鷺第二天還是先給杜康發了一個消息。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樓上是不是養了狗啊?”
“我連續好幾天凌晨兩三點聽到樓上的狗跑來跑去的,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有點嚇人。”
杜康的消息回得很快。
“兩三點?”
“樓上是養了一條狗,兩三點也太誇張了吧?”
岑鷺深表認同。
“對,我睡眠不太好,一被吵醒就睡不著了,麻煩你跟他們說說吧。”
“好。”杜康答應得很爽快。
沒多久他把聊天截圖發了過來。
確實是樓上的狗沒錯,但是他們居然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說。
但岑鷺也沒太在意,畢竟一個對不起對於他來說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只要不再吵了,怎麼都好。
如果不是岑鷺怕狗,他可能就會自己上去找他們了。
果然,那晚岑鷺就沒再聽到遛狗的聲音。
誰知好景不長,不過才過了兩天,岑鷺又在三點被吵醒了。
他不好意思再麻煩杜康,於是自己起床出門,準備上樓和對方理論。
活得久了真的什麼人都能遇到。
但是這種大半夜在樓上遛狗的岑鷺還真是聞所未聞。
誰知他還沒上樓,就聽到樓上傳來杜康的聲音。
岑鷺詫異,沒想到杜康這麼晚還沒睡。
“你們幹嘛,不是說了晚上不能遛狗嗎?人家樓下有人呢,懂不懂尊重啊?”
岑鷺第一次聽到杜康用這樣的語氣跟人說話,他站在那兒沒上去。
對方還不承認,說道:“我們又沒讓這狗跑,只是在這兒吹吹風而已。”
“還沒跑,我在樓上都聽到了,自己陰間時間別影響別人行嗎?”
樓上那個男的脾氣似乎很不好,他聲音有些大,說道:“都說了沒影響別人,人樓下都沒說什麼呢,你管那麼多呢?”
“你吵吵什麼啊?小點聲。”杜康刻意壓著聲音,岑鷺也聽出來了,他大概是怕吵著人。
那男人似乎並不知道杜康是房東的兒子,他反而聲音更大聲,說道:“我就說句話我就吵了,你可真有意思,你誰啊?”
“我誰,給你們三天時間搬走吧,會給你們一個月違約金。”
杜康語氣冰冷說道:“我們這兒不允許養寵物,你們找個能養寵物的住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