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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鷺清楚對方不會生氣,但還是為著自己的話而感到愧疚。
“你不必道歉,這些事情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杜康說了這話,車裡就沉默了,即便關著窗,也能聽到窗外傳來的呼呼的風聲。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在說這樣的話時,表情有多麼地冷漠。
岑鷺照顧他的情緒,但是也想他自己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你別這樣說,你的事情怎麼跟我沒有關係?”
他語氣淡淡的,似乎挺輕鬆,但心裡真有點不舒服。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過去的那些讓人心裡不愉快的事情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杜康腦子裡還是很清醒的,他沒有無緣無故跟岑鷺說氣話。
“但是我覺得還是有關係的,我現在和你在一起了,難道不應該治癒你過去的傷痛嗎?”
“再說話來惹你傷心是不是該跟你道歉?”
杜康頓了頓,他左手搭在方向盤上,右手在岑鷺的腦袋上薅了兩把,“幹嘛,找事,想跟我吵架?”
“哪有?我幹嘛要跟你吵架?”
“也是,一會兒你吵輸了你爸媽看你不高興轉身就走怎麼辦?”
岑鷺一直盯著杜康,他似乎是蹙了一下眉頭,這人還真在擔心這個。
“你放心吧,他們不會,我爸媽肯定會喜歡這裡的風景,他們如果不喜歡你會直接帶我去酒店,不會轉身就走。”
杜康瞥他一眼,眼神里挺委屈。
岑鷺被他這一眼看得心情好了許多,他就說,杜康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好了,其實我也沒有想跟你吵架。”
他們兩個從來都吵不起來。
其實岑鷺覺得主要還是杜康,每次只要跟他有一點點生氣的苗頭,他那麼一個牛高馬大又很有攻擊性的男人馬上就會服軟,岑鷺心裡、從內到外都軟了,哪還能跟他吵架?
“其實我是想跟你說,我爸媽就我這麼一個兒子。”
“他們很樂意讓你叫他們爸爸媽媽,你也可以把他們當成親生父母。”
“你別看我爸媽是老師,覺得老師可能就十分嚴肅,會給你擺臉色什麼的,我媽其實可能比你還緊張,昨晚起碼換了十套衣服讓我選。”
岑鷺的這一番話顯然安撫到了杜康,眼見著到高鐵站門口的時候他臉色都好了很多。
兩人提前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停好了車又在附近逛了一圈。
很少來市里逛街,杜康對岑鷺有求必應。
短短半個多小時,岑鷺收穫了炸雞、奶茶、明信片、冰箱貼,去車站門口的時候他手裡還拿了一個超大的粉紅色兔兔棉花糖。
棉花糖全是糖精味兒,實在談不上好吃,岑鷺面無表情地舔了一口,問道:“你不覺得這些東西還是古城裡賣的更好嗎?”
“嗯。”杜康的回答倒是老實,他說,“是,古城裡種類要多得多。”
“那你剛剛為什麼不阻止我?”
杜康盯了岑鷺兩秒,像是在猜測岑鷺是真疑惑還是在無理取鬧。
大概沒想出個標準答案來,杜康只能將自己心中想法和盤托出,“你剛剛說想要,那時候應該也是真想要。”
“快樂延遲容易變得沒有快樂。”
“想買就買,至少擁有那一刻的快樂。”
以往是真的沒有人像杜康這樣理解自己的想法,岑鷺很滿足。
他覺得自己不太厚道,問杜康那麼難的問題,可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心裡不知道偷笑了多少回。
杜康這個人比棉花糖甜多了。
岑鷺又舔了一口粉紅色糖精,企圖把自己身邊的粉紅色泡泡歸功於面前這個棉花糖。
車站裡人流開始湧出來,車到站了。
“我媽穿了一件紅色的外套,她說能讓我們一眼就看到......”
岑鷺話沒說完,突然在出站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怎麼了?”杜康見他話說一半,問道,“阿姨出來了嗎?沒看到紅色衣服的阿姨。”
人漸漸多了,他們兩邊都是人。
杜康的胳膊下意識環在岑鷺的肩膀外面不讓人碰到他,給足了他安全感。
但這樣的動作加上和棉花糖的配合,也很吸引人的眼球。
“岑鷺。”
突然有人喊了岑鷺一聲,“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
女人露出燦爛的笑容,不是岑鷺的媽媽而是曾經出現在薛文博副駕上的女人,也是他以前的同事,王芯。
岑鷺嘴唇動了動,半天嗯了一聲。
他覺得兩人完全沒有寒暄的必要。
但王芯卻似乎沒打算就這麼與他擦肩而過,依舊像原來一樣跟誰都自來熟似的。
“你是不是不知道薛文博他們家出事了?”
“他爸不是開公司的嗎?非法集資判了好多年,你實在沒必要為他那樣的人傷心。”
她的話說得冠冕堂皇,仿佛當初搶他男朋友是深入敵後為民除害似的。
“我不在乎,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岑鷺笑道。
王芯也笑了笑,說:“其實他也沒不喜歡你,他做夢還叫你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