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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正在慢吞吞地收拾挎包,含混道:“我進球了。”
“進球了?什麼時候?”體委也湊過來,“昨天你投的那球不是沒進嗎?你倆後來又偷偷投了?”
路辭正拉背包拉鏈,聽了這話手一抖,指尖被鏈頭颳了一下,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你倆什麼時候偷偷投球了?”陳放大咧咧地攬著季時風肩膀,“不是吧季時風,你背著我們給小路開小灶啊?他又不上場比賽,你得多關心我們啊。”
路辭心怦怦跳,害臊得頭都不敢抬,越心虛就嚷嚷的越大聲:“誰、誰偷偷投球了!我倆清清白白乾乾淨淨!”
季時風拎起包,冷冷道:“走了。”
“也沒說你倆不清白不乾淨啊……”陳放嘀咕,追上已經走到門口的季時風,“哎季時風你等等,路兒,走啊,磨蹭什麼呢!”
路辭故意磨磨唧唧,假裝在抽屜里翻東西:“你們先去訓練吧,我找我書。”
陳放不明所以,問季時風:“他找什麼幾把書呢,他不是從來不在抽屜里放書嗎?”
找什麼書,恐怕是趕著去和悠悠見面吧。
季時風喉嚨口堵得慌,語氣比石頭還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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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部和高中部隔了個小操場,教學樓後邊有個小花園,裡頭有座景觀假山。
路辭鑽進假山,抱著包坐在石頭上,想著等悠悠來了,和悠悠好好解釋解釋。
他不是耍流氓,他就是太笨了,他想確認一下,到底什麼才叫喜歡。
路辭把挎包擱在膝蓋上,又把下巴枕在包上。
他覺得自己就是喜歡悠悠呀,悠悠那麼好看,聲音好聽,性格又好,會唱歌會跳舞,全班男生就沒有不喜歡悠悠的。
不像季時風,一整天不理他,不找他說話,擺臭臉,賊冷漠,一點都不好,壞死了。
路辭想著想著有點出神,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傷心,舌根酸酸的。
季時風都和陳放他們講話,就是不和他說話,季時風總是只對他一個人使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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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口傳來腳步聲,路辭甩甩頭,撇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情緒,立即站起身,喊道:“悠悠,你來啦?”
一道影子率先進了假山,接著是一雙筆直長腿。
路辭傻眼了:“季時風?怎、怎麼是你啊?”
季時風身材高大,在假山里得要微微貓著腰,他一隻手撐著石壁,面無表情地說:“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我?”路辭說,“我沒……”
“晚上放學能去一下初中部花園的假山裡面嗎,就你和我。”季時風冷冷看著他,“是不是你寫的。”
路辭愣了愣,這是他紙條上的原話沒錯,但他是寫給悠悠的呀!
操!路辭一拍腦門,反應過來了——
送錯紙條了!
但他怎麼記得,他好像在紙條上寫了“悠悠”兩個字的。
“是我寫的,”路辭有點慌,眼睛不知道該放哪裡好,委婉地問,“那個……我沒寫收件人嗎?”
“沒有。”季時風又往裡走了一步,影子覆蓋住路辭,“找我什麼事。”
假山里空間本來挺寬裕的,但不知怎麼的,路辭覺得季時風一進來,瞬間就變逼仄了,就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季時風站在他身前兩步遠的位置,路辭緊緊攥著挎包帶,那種奇怪的熱又來了,燒得他暈暈乎乎。
“沒事沒事,”路辭指了指外面,“我們去訓練吧,你第一天加入球隊,我請你吃好吃的,哈哈不用客氣。”
他說著就往外邊走,他往左,季時風就往左跨一步;他往右,季時風也接著往右邁一步,把本來就狹小的道堵了個嚴嚴實實。
“你幹嘛呀?”路辭朝他踢了一塊小石子。
季時風低著頭,烏黑的發梢垂落,他緊緊盯著路辭,嗓音低沉:“路大富,你耍我?”
路辭心頭惴惴,季時風怎麼用這種眼神看他,就好像……就好像要把他吃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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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耍你了?”路辭咬了咬嘴唇,硬著頭皮反問。
“你把我叫過來,”季時風語速很慢,緩緩說道,“又不說什麼事,你故意的。”
其實他這波純屬無理取鬧,但季時風從清早到現在已經忍了一天,幾乎是極限了。
倒霉蛋不搭理他,不在他耳邊嘰嘰喳喳,他渾身不對勁,心裡像壓了千斤重的大石頭一樣憋悶。
誰都可以喜歡悠悠,但面前這個倒霉蛋不行,季時風不准。
路辭也憋屈壞了,脾氣瞬間上來了,也不管什麼心跳加速呼吸困難了,在季時風胸膛上重重推了一把,吼道:“我就是故意的,就是耍你玩兒,怎麼著!我煩死你了,你一整天都拉張臉,你還不和我說話,你和放兒勾肩搭背,我都瞧見了!”
季時風皺起眉頭,脫口而出:“你為什麼不等我。”
這話一出口,假山裡的兩個人都怔住了。
季時風懊惱不已,他怎麼和個鬧脾氣的小屁孩一樣,非要和這倒霉蛋爭個高低。
路辭張了張嘴,沒想到季時風原來是介意這個,不就是早晨沒讓季時風扎小辮,自己先來班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