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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表面雲淡風輕,心裡好想逃。
總算捱到了路祖康和林詠梅回來,拓泥大師如釋重負,掐著指頭算了算時辰:“吉時已到,開始吧。”
大師的兩個弟子抬著兩口沉重的紅木箱子,兩個箱子疊在一起,路辭坐了上去。
扎小辮兒的皮筋解開,路辭的視線瞬間被蓋住了,他從頭髮的縫隙里瞅見大師拿出一把紅布包裹的銅剪,在金盆里反覆洗了好幾遍,又對著靈牌念了一通咒語。
路辭緊張地扭了扭身子,路祖康呵斥道:“別動!”
“我就說一句話,”路辭深吸一口氣,“能給我剪個韓式M字暖男斜齊劉海嗎?”
他看中這個髮型好久了,也不知道拓泥大師手藝怎麼樣。
路辭有點惴惴不安,拓泥大師,和托尼聽著也差不多,洗剪吹肯定也不能太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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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拓泥和托尼的差別那都不是一星半點,那整個一天壤之別。
小辮兒剪完,大師和弟子又在家裡做了一通法,讓路祖康把剪下來的頭髮在花園裡朝東的方位埋了,還說現在路家聚財之氣很正,路辭這小辮兒留了一年,可保宅中十年財氣不散。
路祖康很開心,領著大師去書房看他最新收藏的一塊泰山石。
路辭摸了摸額頭,涼颼颼的,劉海好像剪得很短,在眉毛上邊一大截。
他問林詠梅:“媽,我新髮型好看嗎?是韓式M字暖男斜齊劉海嗎?”
林詠梅目光有些憐愛:“小寶兒,你在媽媽心裡是最好看的。”
路辭這下放心了:“那就好,我感覺我能去演韓劇男主了。”
就在這時,路易和方牧回到家了——路祖康特地囑咐他們倆今天晚點回來,別破壞了大師擺好的陣,於是倆人在外頭吃了頓飯又看了電影。
“剪完啦?我看看!”路易把包一扔,第一時間衝過來看弟弟的新造型。
路辭還有點兒害臊:“哥,我像韓劇男主嗎?”
路易臉色很詭異,漲紅著臉憋了小半晌,爆發出了巨大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你像韓劇里的傻逼啊!”
路辭愣住了,扭頭問方牧:“牧牧,我像韓劇男主嗎?”
方牧傻眼了:“小路哥哥,你像韓劇里的八爪魚。”
“……”
路辭不信邪,飛快跑到洗手間,照了眼鏡子,崩潰了。
他額頭上扒著的那一片是他媽什麼玩意兒!
拓泥大師剪的這劉海,說它是狗爬出來的,狗都不樂意。
路辭光潔的額頭上,眉毛往上、髮際線往下,三分之一覆蓋著剪得歪歪扭扭的劉海。
這個長度吧挺尷尬,往上梳吧梳不起來,往下放著吧,又顯得特別愚蠢。
路辭臉色煞白,顫抖著手撥通季時風的電話:“季時風,完了,毀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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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風前一天晚上已經看過了路辭的照片,做足了心理準備,是絕對不會笑的。
然而第二天,當他在商場門口看見路辭真人時,沉默地轉過身,一隻手撐著商場的大理石柱,肩膀微微顫抖。
路辭不想活了,看破紅塵了:“這位施主,你笑吧,如果能為你帶來快樂,也是美事一樁。”
——這是昨兒拓泥大師安慰他的原話。
季時風笑夠了,做了兩個深呼吸,平復了下情緒:“不是,你這大師手這麼抖嗎,他——噗!”
扭臉看到路辭的一瞬間,季時風還是沒憋住,又轉過頭去,撐著大理石柱抖肩膀。
路辭好想哭,好好一個十八歲招人疼招人愛大男孩,迎來了人生中最沉重的打擊。
季時風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雙手捧著路辭的臉,仔細地看了半晌,評價道:“還行吧。”
多看兩眼確實還行,多虧了路辭本來就長得白淨秀氣,頂著這麼個糟心髮型,襯得圓臉圓眼睛更圓乎了,又討喜又可愛。
路辭說:“你別安慰我了,我哥說我擺個碗坐路上,別人就知道是傻子出來討錢了。”
“是挺傻的。”季時風差點兒又沒憋住笑,手指頭捋了捋路辭劉海,“養養,一個月就長起來了。”
路辭沒精打采的:“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幾個一個月,我不是中國最美小福娃了。”
“怎麼不是,還是最美小福娃。”
商場裡人來人往的,季時風也不避諱被人看見,在路辭腦門上“吧唧”親了一口。
路辭心“撲通”一跳,皺了皺鼻子:“真的啊?”
“嗯。”季時風點頭。
路辭這下又高興了,兩人往商場裡走,他害羞地說:“季時風,這就叫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季時風扭頭看了路辭一眼,靠,憋不住,還是想笑。
他拿起一頂帽子給路辭帶上:“路西施,要不遮著點兒?”
路辭惱羞成怒:“你還是嫌我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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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髮型就得有新氣象,路辭想著添幾身新衣服搭配搭配。
他和季時風正挑著衣服呢,店外進來兩個人,其中一道聲音說:“婭婭,你堂哥不是要來家裡住段時間嗎,我們給他挑幾件。難得你願意陪我出來逛街,咱們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