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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風聳聳肩膀:“魯迅說沒說過我不知道,反正路大富說過。”
路辭火冒三丈,張牙舞爪地要去捂季時風的嘴:“你再喊我原名兒,我就——”
季時風一隻手按住路辭腦袋:“老實點,還扎不扎小辮兒了,還要不要和悠悠商量啦啦隊了。”
路辭瞬間熄火了,雙腿併攏,坐得端端正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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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風發現自己對扎小辮兒還挺有天賦,這就上手了。
皮筋束緊,路辭在挎包里翻出來一個天藍色的雲朵發卡,和藍色校服是一個顏色,遞給季時風:“今天戴這個。”
“你別個發卡幹嘛。”季時風把雲朵給路辭扣上。
“好看唄,”路辭對著鏡子臭美,“大師說了,扎小辮不夠,頭上還要有點色彩,財運才會來。”
小辮兒端正了,發卡戴上了,路辭覺得自己又是天下第一酷了。
“對了,你要不要做我的財產繼承人啊?”路辭問季時風。
季時風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問:“怎麼?大師還讓你十八歲之前必須找好繼承人?”
“我說的是這個,”路辭拍拍自己桌子,向季時風炫耀他那一抽屜的零嘴,豪氣地說,“我這個地位吃零食不合適,你也沒什麼官職在身上,就繼承給你吧。”
季時風想笑,憋住了,做出不耐煩的樣子,擺擺手:“找你的悠悠去。”
路辭在抽屜里翻了翻,找出一袋草莓夾心糖:“悠悠!”
悠悠從位置上起身:“幹嘛,我去廁所。”
“你拉不拉啊?”路辭拎著草莓糖跑過去,“你拉吧!”
季時風正在喝水,“噗”一下,笑噴了。
悠悠臉色比鍋底還黑:“我去廁所,你說我拉不拉。”
“呸呸呸!”路辭連忙解釋,“我是說啦啦隊!啦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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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黑著臉,氣呼呼地走了,路辭拎著糖追在後邊一個勁兒道歉。
這倒霉孩子,太腦殘了。
季時風笑著搖搖頭,想到剛才路辭和陳放聊天,路辭說早上在家裡和他爸吵架,氣得他沒吃飯,胃都疼了。
大清早的不吃飯,光吃零嘴了,不難受才怪。
季時風把從家帶來的糖餅扔到路辭桌上,扔完了又有些忐忑。
倒霉蛋嬌生慣養的,不曉得吃不吃得來路邊攤的兩塊一個的油糖餅。
萬一他不吃呢?萬一他嫌棄呢?
糖油餅壓在路辭的水筆身上,路辭就連筆都用的是牌子貨,一支就要二十幾塊。
這麼一對比,白色塑膠袋裡的糖油餅就顯得有些滑稽了。
算了,他多半是看不上的。
季時風抿了抿嘴唇,喉頭有些發堵,剛想起身把糖油餅拿回來,學委抱著一個本子往這邊走:“李林龔,你習題冊的錢還沒交。”
“交交交,我媽給我四百,能找零吧?”
“能,找你二十。”學委在本子上“李林龔”的名字後面劃了一個鉤。
季時風從背包內側的拉鏈袋裡拿出四張百元大鈔,學委收完李林龔的錢,點了點人數,沒再繼續往後排走。
“我還沒交。”季時風叫住她。
“季時風?”學委轉過身,疑惑道,“你交了啊。”
季時風說:“沒有。”
“我記錯了?”學委把本子翻到上一頁,檢查了兩遍說,“你交了,昨天轉帳的,小路幫你交了。”
季時風眉頭一皺。
兩塊錢的糖油餅顯得更可笑了,季時風起身,拎起裝著餅的塑膠袋,扔到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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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興高采烈地跑回教室,第一時間和季時風炫耀:“悠悠答應給我當啦啦隊了,我就說我有戲吧?”
季時風面無表情,比平時更加冷淡。
路辭還沉浸在歡喜里,喋喋不休:“到時候比賽了,咱的啦啦隊那肯定是艷壓群芳啊,怎麼樣?心動了吧?要不要加入我——”
“還你。”季時風出聲打斷。
“還我?還我什麼?”路辭懵了。
季時風把四張紅色紙鈔放在路辭面前,路辭恍然大悟:“不用,你是我指定繼承人,我的零食給你是應該的,不收你錢。”
“三百八,”季時風指尖扣了扣桌面,“習題冊的錢。”
季時風已經知道習題冊的事兒啦?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該開始感動了啊!
路辭嘿嘿一笑,還有點兒小害臊:“你也別太感動了,我早上不都給過你提示了嗎?你要是真感動,你就加入籃球隊,你打的那個工不好,會受欺負的,你看你被熊孩子潑可樂的時候,可憐巴巴的,你要是來籃球隊,往後我罩著你!我讓你要風得風!”
季時風垂著頭,看不清什麼表情。
路辭接著裝逼:“我本來想做個無名英雄的,像我這樣無私的人,做好事我都——”
“我讓你做好事了嗎?”季時風的聲音又冷又硬,“我讓你可憐我了嗎?”
路辭的笑僵在臉上,傻了:“……啊?”
“謝謝好意,你要是錢多,就留著去幫真正需要的人,”季時風把四張百元鈔篇卷了卷,抬手扔進前座的抽屜里,“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