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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眼珠子滴溜溜轉,支支吾吾:“那個、那什麼……”
季時風皺眉,做出沒耐心的樣子:“到底什麼?”
路辭眼一閉心一橫,心想豁出去了:“你幫我把小辮兒紮上唄!”
季時風好整以暇:“不是等你哥來扎嗎?”
路辭撓撓脖子,又抓抓後腦勺:“我哥他拉肚子,他一拉就能拉出個黃果樹瀑布,一時半會兒拉不完。”
季時風從喉嚨里發出一聲輕笑:“行啊。”
路辭把劉海從中間往兩邊撥開,一早上了總算露出眼睛了:“真的?那來吧!”
季時風雙手插兜,微微彎下腰,耳機線垂在路辭耳邊晃,一下一下地蹭著他的耳垂。
路辭呼吸瞬間漏了兩個節拍——
糟糕,耳朵好癢,還發燙!
“你叫我一聲哥,”季時風勾起唇角,“我就幫你扎。”
路辭一邊被這個笑弄得心神不定,一邊氣沖沖地吼:“你想得美!”
“那算了,”季時風一點兒不著急,悠悠閒閒地直起身,“你等你哥吧,我走了。”
路辭憋著一口氣,喊季時風叫哥無異於認賊作父,那是萬萬不可能。
眼瞅著季時風好像真要走了,路辭憋屈壞了。
——在這兒等他給我扎小辮等了一早上,我他媽是腦子有病吧?!
不扎就不扎,大不了自己隨便扎兩下得了。
路辭兩隻手把劉海抓起來,那雙黑色帆布鞋又回來了,接著一隻手輕拍了下他手背:“鬆開,本來就沒幾根毛,再這麼薅全沒了。”
路辭心裡的憋屈勁兒一下就散了,乖乖鬆開手,哼一聲:“我頭髮可多著呢。”
季時風先用手指把他的劉海捋順了,亂糟糟的頭髮變得柔軟:“蓄這麼長幹嘛?”
“大師說了,我劉海今年都不能剪,”路辭說,“連著我們家的財運呢。”
季時風哧了一聲,低聲道:“那你們家這財運可真夠千鈞一髮的。”
“千金?”路辭沒聽清,得意地說,“我們家財產可不止千金。”
季時風:“……”
就不該和這倒霉蛋用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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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海順好了,季時風伸出手掌:“錢包。”
路辭問:“幹嘛?你真打劫啊?”
季時風面無表情地在他臉蛋上談了一下:“你皮筋不是在錢包里嗎?”
“早換地兒了。”路辭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黑色小皮筋。
他早早就把皮筋準備好了,真體貼,真周到。
季時風接過皮筋,另一隻手撩起路辭的劉海,隨口說了一句:“蓋頭似的。”
——你怎麼和個小媳婦兒一樣啊,等著被人揭蓋頭呢?
先前學委說過的話在腦海里冒了出來,路辭後背一僵,整個人就和被水燙了的蝦子似的,熱氣兒快從天靈蓋冒出來了。
“我可是個大老爺們兒啊!”路辭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
“沒質疑你的性別。”季時風把皮筋繞上頭髮,瞥了他一眼,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戲謔,“巨蟒之災。”
“知道就好,”路辭撇撇嘴,指揮道,“不能太緊了,頭疼,也不能太鬆了,不美觀。”
季時風揪著他的小辮兒晃兩下:“閉嘴,安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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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辮兒紮好了,路辭默認他和季時風和好了,又來勁兒了。
“那你還加入籃球隊嗎?”路辭跟在季時風后邊上樓。
季時風說:“不。”
“為什麼啊,你籃球打那麼好,你就不想為我們這個團結友愛的班集體爭取榮譽嗎?”路辭叭叭。
“沒時間。”季時風還是這三個字。
“又沒時間,不就是要打工嗎,打工打工,你就伺候你的熊孩子去吧,你一輩子伺候熊孩子!”路辭鬱悶道,“那你明天還能給我扎小辮兒嗎,你扎得比我哥還好。”
早讀課已經開始十分鐘了,季時風還是慢悠悠地走:“沒時間。”
“又沒時間!”路辭怒了,“你就不能早點來學校!”
季時風說:“你又不叫我哥,我為什麼要給你扎小辮?”
路辭衝著他的背影一頓拳打腳踢。
快到教室門口了,季時風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明天早上,校門口等我。”
“等你幹嘛?”路辭囂張地抬下巴。
季時風抬手,給了路辭一個腦瓜崩:“你就這麼喜歡在國旗下扎小辮是吧?”
路辭反應過來了:“你要在校門口給我扎啊?那多曬啊,還沒個地方坐著。”
“愛扎不扎。”季時風說。
路辭心裡有點兒小得意:“你剛才不是說不叫你哥就不給扎嗎?”
“沒辦法,不是你說的嗎,”季時風笑了一下,“我就是伺候熊孩子的命。”
路辭因為這個笑愣了兩秒,等回過神,季時風已經進班級了。
“你才熊孩子!”路辭嚷嚷,“你這叫污衊——老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