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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季時風下巴一揚。
路辭皺眉想了想:“還有?還有什麼?”
“你誇他們所有人,”季時風雙手環抱在胸前,面無表情地說,“唯獨漏了我。”
路辭心裡“咯噔”一下,季時風看著挺酷一人,一八幾的高個子,怎麼心眼這么小,真愛攀比!
“那我又沒看你,”路辭撇開頭,心虛地咕噥,“我一眼都沒看你,我怎麼誇你啊。”
“哦,”季時風也不著急不上火,看著路辭通紅的耳廓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那你都看誰了?”
路辭說:“放兒、卓兒、大衛他們唄。”
季時風問:“陳放技術不錯,就是意識還差點。”
路辭不懂裝懂:“我也這麼覺得。”
季時風接著問:“晚上作業記了沒?”
“沒記,”路辭托著下巴,“我又不寫。”
季時風又問:“我剛才進了幾個球?”
“六個吧,三個三分,嗖嗖的!”路辭嘴快,一溜煙全禿嚕出來了。
季時風勾起唇角,輕輕一笑。
路辭連忙拿手捂著嘴,聽見季時風低低的笑聲,惱羞成怒:“你玩兒我!”
季時風雙手插著兜,微微俯下身:“路主理人,都是你的隊員,只誇他們不誇我,不能這麼厚此薄彼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當個領導真他媽的難!
路辭眼一閉心一橫:“你牛逼,你技術高超,你意識無敵,你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球球進筐把把都贏,行了沒?”
“嗯,”季時風沉吟片刻,“還有呢?”
路辭眨眨眼,忽然一團火“噌”地從腳底心燒到了腦門,季時風不會是要他說那四個字吧?
這他怎麼說得出口呀!
“沒了。”路辭有點兒慌。
“這就沒了?”季時風上半身又往下壓了點兒。
季時風俯身站在他面前,路辭有種被季時風的氣息牢牢包裹的錯覺,他抬頭看著季時風微微汗濕的鬢角,瞬間渾身發軟。
“你……”路辭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你能不能讓讓呀?”
季時風忽然彎下腰,路辭一個哆嗦,向後跌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季時風身上的肥皂清香撲天蓋頭地湧來,路辭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火燒火燎的,盯著季時風那張在眼前陡然放大的臉,瞳孔驟然緊縮——
怦!怦!怦!
路辭清晰地聽見從心口傳來的巨大心跳聲,他慌亂地想不會吧不會吧,季時風是要抱他嗎?
下一秒,季時風從路辭身邊的箱子裡拿了一瓶礦泉水,而後緩緩站起身,轉身走了。
路辭鬆了一口氣,半邊身子都是麻的,與此同時又有點小小的、悄悄的失望。
他抬手用力捶了捶心口,你個不爭氣的小鹿,你亂撞什麼啊你!
背後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季時風從影子裡看穿了路辭的小動作,借著抬頭喝水的動作,蓋住了上揚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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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不守舍地回到家,路祖康和林詠梅也從老家回來了。
路辭見到爹娘,一下子那股委屈勁兒就上來了,撲過去嗷嗷:“爸!媽!我有病!我完了!”
“喲喲喲,”林詠梅哄他,“怎麼了我的小寶貝?這麼想我呢?”
路祖康問路易:“路小富,你弟這次又怎麼了,為什麼犯病。”
路易在打電動遊戲,頭也不抬:“不知道啊,這兩天神經兮兮的。”
“你們倆閉嘴!”林詠梅瞪他們,父子倆不敢說話了。
“媽,”路辭抱著林詠梅不撒手,求安慰,“我感覺我很不正常。”
林詠梅攬著路辭往樓上走:“乖乖,怎麼了?和媽說說。”
路辭不知道怎麼講,只能委婉地說:“我覺得我像個小姑娘一樣。”
——對著季時風小鹿亂撞的,可不就是小姑娘嗎。
林詠梅攬著路辭進了房間,看見梳妝檯上一團亂,心疼壞了:“你能不像個小姑娘嗎你!你這是糟蹋了你媽多少東西啊!”
路辭被趕出主臥,接著下樓去找他爹,可憐死了:“爸,你是男的,你和我有共同話題,你給我分析分析——我操!”
路祖康坐在餐桌邊津津有味地吃鹹菜:“說。”
“你怎麼吃我的鹹菜啊!”路辭怒了,衝過去一把搶過鹹菜罐頭,“都吃沒了!”
路祖康拍桌子:“老子生你養你,吃你兩口鹹菜怎麼了!”
路辭把冰箱裡另一罐鹹菜也拿出來抱著,嚷嚷道:“你想吃鹹菜你叫路小富給你踩呀,他腳臭,踩得咸。”
“路大富!”路易聞聲趕來,“我看你是要挨揍!”
一家四口人,路辭被爸媽哥哥按沙發上教訓了一頓,屁股都被打紅了。
路辭抱著兩罐子鹹菜回了房間,委屈死了。
想來想去都是季時風這個鳥人的錯。
路辭在床上翻騰了會兒,給季時風發消息:“你在幹嘛呀?”
季時風給他拍了張照片,熱乎乎的砂鍋里泡著白胖胖的梨:“熬梨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