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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辮兒從季時風下巴上掃過,弄得季時風痒痒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
要不是知道這倒霉孩子成天在村里玩的多開心,季時風差點兒就相信他的話了。
季時風一隻手在路辭腰上捏了捏:“路大富,你是不是胖了?”
“……”路辭嘴硬,“沒有,想你想得我都瘦了,我頭暈眼花的。”
季時風又掐了兩下,嘀咕道:“起碼重八斤。”
“三斤!我早上剛上的秤!”路辭嚷嚷。
季時風揪著他的後領子,把人從他身上扒下來:“茶不思飯不想?為伊消得人憔悴?想我想瘦了?”
路辭縮著肩膀訕笑:“頭暈眼花是真的,亂花漸欲迷人眼,季時風,你這朵花太帥了,把我迷花眼了。”
季時風給他一個腦瓜嘣:“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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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帶著季時風在村里瞎逛悠。
“我聽我爸說,東怡村從前是很窮的,他小時候窮的連米飯都吃不上,”路辭踩著田埂喋喋不休,“他七歲的時候還鬧過災荒,我奶奶就是那年餓死的,我爺爺也落下病根了,沒過幾年也走了。”
說到這裡他有點難過,季時風揉了揉他後腦勺:“你經常回來?”
路辭搖頭:“我很少回來的,我一出生就在城裡了,只有每年過生日才回來一次,我爸請村里人喝大酒。”
“那你在這村里也是個名人了。”季時風打趣道。
“可不麼,”路辭指著前邊不遠處一所學校,挺著胸膛驕傲地說,“那就村裡的中學,我爸出錢蓋的樓,以前就是個土房。喏,還有這公路,也是我爸出錢修的。”
季時風笑著說:“你爸爸是個好人,發達了還記著故土。”
“也不是,我爸也是被架上去的,村里要搞什麼了全都來找我爸,好像我爸出錢是應該的,不出錢就是罪人,”路辭故作老成地嘆了口氣,“我爸年輕的時候沒錢,他們都看不起我爸。那會兒我媽要嫁給我爸,我老舅不同意,要把我媽嫁給村支書他兒子,我媽是和我爸私奔的。後來我爸有錢了,他們對我爸媽才有好臉色。”
季時風腳步一頓,有些驚訝地看向路辭。
“小路,”前頭有個老大爺挑著扁擔走過,慈愛地和路辭打招呼,“回來啦?你爸媽呢?”
“叔公,就我一個人,我爸爸媽媽沒來呢,”路辭笑著招招手,“您慢點兒走,別摔著啦!”
老大爺樂了:“你這孩子,真乖,真會說話!”
等老大爺走遠了,路辭皺了皺鼻子,小聲沖季時風嘀咕:“這老頭兒最討厭,就上回我生日請酒,他喝多了,說沒想到我爸能發達,早知道就把他女兒嫁給我爸了,還罵他女兒沒出息,生不出兒子,白養那麼大,掐死算了。”
“路大富,你……”季時風抿了抿嘴唇,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靠,你這什麼眼神,”路辭看向季時風,撲哧一聲笑了,“他們對我爸媽不好,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了,對我倒是一直挺好的。我也不討厭他們,但是喜歡吧也沒多喜歡,都是遠房親戚,湊合過吧,還能斷絕關係咋的。”
季時風也笑了。
他一直覺得這倒霉蛋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缺個心眼兒,沒想到他在某些方面卻看得很通透。
“我媽也說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有的大人雖然討厭,但小孩子是無辜的呀。修了公路,村裡的小孩就方便進城看看,蓋了學校,向牧牧這個年齡的就能讀書。你說對吧?”
路辭雖然平時不怎麼用腦,但他向來活得坦蕩,愛憎是非看得很清楚。
“對。”季時風牽住他的手,讓他走在里側。
“喏,前邊就是我爸的老房子,”路辭指著前頭山腳下一間搖搖欲墜的土房,“我帶你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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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房年久失修,木門都四分五裂,已經沒法進人了。
路辭領著季時風在周圍轉悠一圈,找了個石板凳坐著:“我們回老家都住村口那間招待所。”
季時風在他身邊坐下:“你和方牧怎麼認識的?”
路辭瞪大雙眼看著他:“你又吃餃子!”
“少臭美,”季時風哼了一聲,“你這回不是為了他才一個人過來的嗎?”
“我來看狗啊,有六隻呢,等會兒我帶你去瞅瞅,”路辭嘿嘿樂,“就之前我老舅二婚,給村里發喜糖,好多小孩都來搶,方牧也來了,不過其他孩子欺負他,搶他的糖,還不讓他上桌,說他是掃把星。”
季時風皺眉:“為什麼?”
“他爸媽都走了,家裡就一個大伯,還是個坐輪椅的殘疾人,”路辭嘆了口氣,“被孤立了吧,挺可憐的。我就想陪他多玩幾天唄,他平時連個講話的人都沒有。”
原來如此。
季時風抿了抿嘴唇,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玩幾天可以,不許和他一個床睡。”
路辭眨巴眨巴眼:“為什麼?”
“……問那麼多幹嘛。”
“我好學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