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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我心裡有數,”季時風沖她笑笑,“謝謝。”
“你別嫌我多嘴,你也別怪你爺爺,這種事情不是誰都能接受的,”王姨說,“同性戀不是病,這我也知道,專家都說過。但為人父母的,這事情擱誰家孩子身上,誰都受不了,這以後你的路難走啊!”
季時風抿了抿皸裂的嘴唇:“我明白。”
他明白,但他不怕,是真的不怕。
再黑的道他都走過,現在有個小福娃把他照亮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王姨試探著問:“那個孩子,是小路吧?”
季時風沒遮掩,亮亮堂堂地說是。
“小路是個好孩子,傻乎乎樂呵呵的,誰不喜歡他啊,”王姨也是心疼季時風,抹了抹眼角說,“小風啊,你想沒想過,就算你爺爺能接受,小路他爸媽能接受嗎?就算他爸媽能接受他喜歡男孩兒,但他家裡這個條件,要什麼樣的沒有……”
王姨說得很含蓄,意思就是他配不上路辭。
這點季時風心裡也明白,他無父無母,沒有半點存款,別說路辭這樣的大富人家了,就算是一般家庭也不會放心把自家孩子交給季時風。
如果說季時風還有什麼真正怕的,他唯獨怕路辭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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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離開後,季時風扶著牆進了房間,打開書桌上鎖的小抽屜。
裡面躺著路辭的皮筋、發卡、校徽、橡皮、草稿紙……不知不覺,他都藏了倒霉蛋這麼多東西了,滿滿一抽屜都是。
季時風不知道自己這是種什麼心理,挺病態的。
明明倒霉蛋已經在和他談戀愛,他可以隨時擁抱路辭、親吻路辭,但他還是忍不住藏路辭的東西。
路辭那麼好,願意和所有人分享他的零食、文具、遊戲帳戶、電子產品,季時風總覺得要藏起來,只有藏起來了才是真正獨屬於他的。
他有很多時候甚至想把路辭也藏起來,如果路辭的光只照在他一個人身上就好了
但路辭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皮筋,也不是發卡。
季時風摩挲著路辭的大頭貼,給路辭打電話。
路辭很快就接了:“季時風!你想我啦?下午不是才剛約的會嗎,你怎麼這麼不害臊呀?”
聲音輕輕快快的,和只小兔子似的。
季時風說:“你幹嘛呢。”
路辭嘆了口氣,語氣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搞學習呢,別提了,煩死了。”
“這麼自覺?”季時風輕聲說。
“還不是牧牧,回家非要問我作業,他一個初中生,我要是答不上來那就太丟臉了,”路辭說,“你說現在初中作業怎麼那麼難啊,肯定超綱了,我讀初中的時候反正沒做過這麼難的作業。”
季時風忍不住笑,彎了彎嘴角,扯到傷口也不覺得疼:“你初中三年做過幾次作業。”
“你少看不起人,”路辭哼哼,開始滿嘴跑火車,“做也是做過幾次的,雖然次數不多,但勝在心誠。我每次寫作業前都沐浴焚香,洗好幾遍手呢!”
倒霉孩子,真能瞎扯淡。
季時風安安靜靜地聽他侃,小半晌,才說:“路大富,問你個問題。”
“你可別問我作業題!”路辭連忙說,“你的題我可不會做!”
“不是作業,”季時風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你會不會不要我?”
“啊?”路辭愣了,“這什麼問題啊?”
“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能不要我。”季時風聲音又低又啞。
路辭聽出些不對勁來了,關心地問道:“季時風,你怎麼啦?是不是你媽媽後來又找你了?季時風,你別怕她,她有什麼厲害的,我比她還有錢呢。”
“我不怕她。”季時風說,“我怕你。”
路辭“撲哧”一聲笑了,原來季時風在和他搞笑呢,真幽默。
“你看你心眼小的,我就是搞了會兒學習,你就怕我超越你,”路辭得意洋洋,“那我不學了。”
季時風也笑了,沒好氣地說:“學你的習,掛了。”
“明天我們去哪裡約會啊,”路辭安排周日的行程,“你明天下午不打工,我們去遊樂園吧,歡樂谷新開了家鬼屋,我請客!”
“明天不去了。”季時風淡淡道,“我和爺去走親戚。”
“什麼親戚啊?咱家還有親戚呢?”路辭興致勃勃,“我能跟著一起去嗎?”
“路大富,要點臉。”季時風哼笑。
“那你走親戚去吧,”路辭嬉皮笑臉的,“明天我和陳放去鬼屋,給你發照片,氣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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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路辭心情好,在家裡哼著歌兒蹦蹦跳跳,下樓拿吃的。
“有一個男孩,他有一點任性,他還有一點囂張~喲喲喲!”
“別嗷嗷了,”路祖康坐在沙發上吼他,“難聽死了!”
路辭做鬼臉,接著唱:“有一個男孩,他有一點叛逆,他還有一點瘋狂~耶耶耶!”
路祖康咋舌:“長這麼丑,唱歌還難聽,這孩子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