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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窗路易又冷得直發抖,路辭於是把自己身上的棉襖脫了,給路易裹上,自己哆嗦了一路。
總算到家了,路辭扶著路易上樓洗漱,林詠梅煮了解酒湯端上桌:“今天怎麼連許總他們都去了?”
“老黎先前沒說,我也不知道這情況,”路祖康嘆氣,牽過林詠梅的手,“要是知道了,就不帶你們去了。”
“這種場合,你以後也別去了,我看那些人都自大得很。”林詠梅心疼丈夫。
“我也不想應酬,沒辦法啊,那些大老闆看不上我這種出身的,沒文化低人家一頭,要和他們做生意,可不就只能酒桌上多喝幾口。”路祖康無奈道,“倒是你們,我一直不想你們摻和進這裡邊。”
林詠梅輕輕嘆一口氣,拍拍他的手背,寬慰道:“吃頓飯而已,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路祖康喝了口湯,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回到自己家了才覺得自在。
“我看小路心裡多少不好受,剛才瞅他眼睛都紅了。”路祖康皺眉,“估計是心疼他哥。”
“也是心疼你,”林詠梅抬手揉了揉他眉心,“這孩子就是太單純,這麼下去總是要吃虧,讓他見見外面是什麼樣也好。”
“沒這個必要,他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一輩子傻樂就是最大的福氣。”路祖康難得不贊同妻子說的話,“有我在,能讓他吃什麼虧?咱們這倆孩子吧,也不指望他們繼承家業,不指望他們幹什麼大事業,快快樂樂活完這幾十年就夠了。”
林詠梅看著他鬢角一絲不顯眼的白髮,柔聲說:“就是辛苦你了。”
路祖康笑著摟住她的肩膀:“辛苦什麼,回家能喝碗熱湯,多少人羨慕不來。”
林詠梅也笑了,片刻後說:“對了,老黎家裡人可都往出走了,會不會是要把錢也轉出去?”
她倒是不懂這些生意上的事情,不過常看一些電視劇里有這種轉移資產的套路,心裡還是有幾分忐忑。
“別擔心,老黎你還信不過嗎,都多少年的老夥計了。”路祖康拍拍林詠梅手臂,“沒事兒,這項目最多今年年底就能回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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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房間裡,路辭和方牧費了老大勁兒才給他擦了遍身子、換上睡衣。
“不是出去朋友聚會嗎,”方牧氣喘吁吁,“大路哥哥怎么喝成這樣啊?”
“替我喝的。”路辭看著路易,小聲說。
方牧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路辭搖搖頭,“你晚上吃了嗎,吃什麼啦?”
“水煮魚,還有紅糖糍粑,”方牧可高興了,“梅姨給我叫的外賣,小路哥哥,水煮魚太好吃了,裡面還有好多其他的菜,那麼大一鍋,我一個人全吃完了!”
“吃飽了就行,”路辭說,“趕緊回屋睡覺吧。”
等方牧走了,路辭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似的,徹底蔫兒巴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下巴搭著床沿,看他哥被酒氣憋得通紅的臉頰,心裡是一陣陣地泛酸。
牧牧沒有錢,牧牧被壞人欺負;季時風沒有錢,季時風要打很多工,過得很辛苦。
路辭一直認為有錢就好了,有錢就不會被欺負,有錢就不用打工,有錢就有幸福。
所以大師說他得扎小辮,他就乖乖扎著,扎了小辮家裡就有錢了。
但今天這一頓飯卻讓他覺得,原來有錢也是會辛苦的。他看著那些有錢人推杯換盞,聽他們指點天下局勢,聽他們品評哪個總的秘書胸大屁股翹,感受到的只有反胃和噁心。
路辭趴在床邊,覺得可能是自己太矯情了,他現在的難受比起牧牧受過的難、季時風吃過的苦、比起那麼多掙扎著想要過日子的人,簡直是不值一提。
但他又實在不知道怎麼排遣心裡的這股難受,憋著憋著,心裡燒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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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季時風給他發消息,說到家了。
怎麼這麼晚才到家,這是卸了多少的貨啊。
路辭見路易睡熟了,於是給季時風打了個電話。
“你到家啦?這麼晚啊?累不累?卸的什麼貨啊?重不重?是不是有好多啊?不會都是你一個人在幹活吧?其他人偷懶了嗎?”
“路大富,”季時風帶著笑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你這麼多問題,我答哪個。”
路辭皺了皺鼻子,挑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累不累?”
“不累。”季時風說。
“騙人。”路辭說。
路易翻了個身,路辭擔心吵著哥哥,輕手輕腳地走到陽台,關上玻璃推拉門。
季時風覺察出他興致不高,問道:“晚上吃什麼好吃的了?”
路辭一隻手摳著鐵欄杆,咕噥說:“一點都不好吃。”
“你這麼饞,還能有你覺得不好吃的東西呢?”季時風調侃道。
聽著季時風的聲音,路辭心裡那股火燒火燎的感覺總算平復了稍許。
“我猜猜都有什麼,能讓小饞貓覺得不好吃,”季時風故作思考,沉吟片刻,“嗯……清炒秋葵?白灼菜心?白煮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