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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越河在家的一天是輕鬆的一天,家裡的柴火足夠,不需要他去砍,他躺在床上休息就夠了。
「你別老看我,媽說我黑,錦玲說我黑,我知道自己黑。」王錦繡坐在床邊,真想拿塊毛巾把他的眼睛擋住。
以前婆婆和妹妹從沒說過她黑,在村里是很正常的膚色,海縣回來就說黑了。
午睡時間,兩個孩子睡著,王錦繡坐在床邊縫補衣服,鍾越河給兩個孩子打扇子。
在海縣的十天,晚上睡覺時間充足,鍾越河白天就不午睡了。
以前回到家就睡覺的人,睡不著沒事情做,喜歡盯著人看。
她很確定他在看她。
「不黑,她們的話你別放心上。」鍾越河安慰她。
「你說我不黑的話才不能放心上,你看看。」王錦繡放下湯圓的褲子,將袖子往肩膀上撥。
她的胳膊是兩種顏色,曬黑不關他的事,他在海縣已經盡力提醒,讓她戴帽子撐傘,勉強遮擋住的臉都曬得更黑了,不用說他們沒好好保護的胳膊。
阻止不了他看自己,王錦繡就背對他,去做針線活。
在海縣,只要爸爸媽媽允許,兩個孩子就喜歡撒歡跑,蹲下來玩沙子,摔在沙子上,完全沒辦法安靜坐下來。
動彈太多褲子撐不住了,只要褲ll襠沒破,她就沒讓孩子爸爸去借針線縫補回去,回家再一次性把破的地方都縫好。
她家小朋友的衣服褲子和紙片一樣脆,等他們以後讀書,要給他們買結實的衣服,爸爸媽媽不在身邊,衣服褲子破了要出洋相的。
衣服昨晚洗的,今天太陽好,早上六點院子地面已經鋪上陽光,衣服到中午幹得差不多了。
她完全背過身去,鍾越河抓著她的麻花辮輕晃。
王錦繡忽視他的小動靜,將縫補的衣服褲子放好,重新坐回床上:「你別躺著給孩子們扇風,這樣姿勢扇風扭到手怎麼辦,換我來。」
拿走鍾越河手上的扇子,王錦繡坐在床上替孩子們扇風。
「省城有電有電風扇,電風扇能自己打轉吹風,等我們搬到省城,買颱風扇給湯圓用,吃飯的廚房裝上吊扇。」夏天吃飯滿頭大汗遭不住。
王錦繡:「我不是很懂,你做主就好。」
鍾越河:「我會很快安排好。」
王錦繡沒忍住:「我們搬過去十月了,你別買新風扇,要買等明年夏天再買,今年買了只能積灰。」
她在海縣見識過電風扇,她見到的電風扇上面都積滿了厚厚的灰塵。
鍾越河知道她沒辦法做到放心把所有事情交給他:「錦繡,搬到省城住的話,家裡很多物件不能搬過去,要重新置辦,我想著先租房住……痰盂、馬桶、臉盆都不要帶,所有衣服可以提前寄過去,我們自己輕便些就行。」
「……推車和背簍都不能帶去嗎?推車不帶可以,我想帶背簍去,不背葉子也可以背菜。」王錦繡表情顯然低落下來。
想說背簍也是累贅的鐘越河看見她的表情,改口了:「背簍可以帶上,別的不要帶了,背簍能放行李。儘量不要往家裡撿柴火,下個月我應該能確定具體搬家時間。」
王錦繡只點頭,沒再說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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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越河離開後,日子恢復平靜,王錦繡照舊幹活,這次沒告訴婆婆他們一家人都要住到省城的事情。
王錦繡已經學會不顯露聲色了,在外面,在孩子們面前都很正常。
八月下旬,鍾越河回到家裡,搬家確定定在十月中。
「你嫌煩的話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秋收沒辦法回來,十月後半段都會待在家裡,到時候事情甩在我身上,別人問你,你說你不知道我怎麼想的。」
「好的。」這樣省事。
「新家需要什麼,你告訴我,我記下來。」鍾越河拿出紙筆,坐在睡覺間的桌旁。
兩個孩子也要看爸爸寫字,湯圓坐在爸爸左邊,王錦繡抱著閨女坐在他右邊。
控制住女兒的手後,王錦繡說起需要的東西:「馬桶、痰盂、盆都要,盆最好三個,一個小的臉盆,兩個大的,大的洗衣服方便,和現在家裡大盆差不多大小。」
鍾越河記下來,王錦繡看著他寫字的樣子,問他:「板刷針線能帶上嗎,它們小,不占地方,還有家裡的擀麵杖,擀麵杖不是很長。」
鍾越河:「小物件可以帶上,別湊太多了,兩個編織袋就行。」
他認為沒必要帶,她戀舊,一味說去省城買,她心裡不舒坦。
「我們家最好的一條棉被可以寄過去嗎?寄一條棉被多少錢?」王錦繡問題非常多。
「可以寄,多少錢要等我去郵局問問。」他不確定具體金額,以前兩邊跑都是自己手提行李。
整個上午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討論家裡需要什麼東西,爸爸媽媽在討論,兒子負責聽,女兒負責搗亂。
「電話號碼留一個在家裡,你收好了。」鍾越河做的水產養殖,為了生意擴展,少不了聯繫電話。
「爸爸,電話號碼,是什麼?」湯圓問起爸爸。
王錦繡和兒子一樣不知道電話號碼,只是此時在想還有什麼遺漏。
鍾越河向兒子解釋:「有這個電話號碼,就能打電話給爸爸,爸爸在很遠的地方也能和你說話。」
小湯圓依舊是似懂非懂的模樣,爸爸解釋過後,他就不問第二遍了,拿起桌上的小紙條,看了會兒後,把小紙條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