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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林子裡「唰唰唰唰」響了起來。
暴雨傾盆而下。
我大叫一聲在山路上狂奔起來。
路北川從後面追上我,一把將我抱住。
「放開我!王八蛋!」我叫道。
路北川並不撒手:「打雷的時候不能跑!」
「咤!!!——」
一道雷從天上打下來,把半山腰上一棵有人腰粗的大樹給劈成了兩半,電光差點兒閃瞎了我的眼。
我整個人都傻了。
媽的,一定是路北川這狗招的雷,說不定等會兒就把我和他一塊兒劈死了。
「不要跑,我們用正常的速度走……」路北川在我耳邊道,一手摟著我腰,帶著我往下走。
走了一會兒,身上徹底濕了,氣溫也突然降了下來,大風在林子裡四處亂竄,有點兒冷,天上又不停地響雷,每一聲都炸在人的頭頂上,讓人頭皮發麻。
我從來沒有對被雷劈死一事這麼充滿信心過。
「下山太遠了,還得幾個小時,淋都能被雨淋死,那邊有個山洞,我們先進去躲躲。」路北川的語氣是商量,然而腳下卻已經偏了方向,朝他說的那個山洞走去。
剛一進山洞,耳邊就響起我這輩子聽到過的最大雷聲。
一道閃電,就劈在離洞口不遠的地方,我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反應,拉著路北川的手迅速朝洞裡跑,直到跑到最裡面才停下。
「在洞裡不會被劈吧?」我下意識十分後怕地問路北川。
「應該不會。」路北川抱著我拍了拍。
忽然間就感覺有點兒尷尬,我鬆開了抓著他的手,他也鬆開了我。
他咳了兩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裡搜尋起來,嘩啦嘩啦一陣細響,不知道他找到什麼了。
「啪嗒——」路北川打著了一個打火機,火光照亮了他的臉,墨鏡大概是在外面的時候弄掉了,他臉上此刻毫無遮攔。
雙眼不知道是因為進了雨水還是別的原因,布滿了紅血絲。
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彎腰,火光範圍里現出一張矮木桌,上面有一支蠟燭,路北川把它點燃,山洞裡被照亮的範圍一下子變大了,我看見桌上擺著油鹽罐子和一副碗筷,桌子邊上有一個乾草鋪成的床,上面扔著一條毛毯。
山洞壁上釘了幾個釘子,掛著幾條風乾了的骨頭和牙齒串成的項鍊似的玩意兒。
「應該是山民上山來打獵時暫時住的地方。」
路北川解釋,又摸了一陣,找到了一些乾柴,扯了兩把乾草點燃,架起一個火堆來,山洞裡頓時又亮了許多。
這山洞倒是挺好的,從洞口進來之後轉了個彎,洞口的風就吹不進來了,火堆和蠟燭的火焰都很穩定。
我也去抱柴火過來,蹲在火堆邊上,一根一根往上面添。
「別添了,添太多火起不來。」路北川又用麻繩和粗一點兒的樹枝搭起了一個架子放在火堆旁邊,把衣服脫下來掛在上面。
脫啊脫,脫啊脫。
脫得只剩下了一條內褲,鞋也脫了,裸著一身勻稱健美的肌肉靠近火堆烤火。
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個總裁,仿佛只是個英俊落魄的乞丐而已。
我他媽有點兒想笑怎麼辦。
下一瞬間我就一點兒都不想笑了。
「你也把衣服脫了吧。」路北川隔著火堆對我說,「等會兒起燒了就難辦了。」
脫還是不脫?
這是一個問題。
「你都冷得發抖了,還不脫?」路北川嘆了口氣問我。
確實很冷,而且渾身衣服都濕透了,又難受又冷,我再靠近了火堆一點兒,沒回答他。
我他媽竟然有點兒慫……
「你前兩天不是說你是直男嗎?不敢脫?」路北川又道。
我冷笑:「你覺得我應該敢嗎?」
路北川沉默地低下了頭,半晌,說:「要不我出去?」
「出去被雷劈成BBQ嗎?」
最後理智戰勝了情緒,我還不想在這個離村子有幾個小時路程的鬼地方發燒,搞不好命都會丟。
於是站起身來脫衣服,和路北川一樣脫得只剩下內褲,迅速把衣服掛在路北川支起來的架子上,然後又繞回了路北川對面,讓火堆隔開我們,想著不至於彼此坦誠相對那麼尷尬。
但實際上還是很尷尬,我每次抬眼看路北川都會發現他眼神恰好閃開。
媽的,我身上昨天被他弄出來的一些印子還沒消掉呢,尷尬到原地爆炸。
身上掛著的水珠一會兒就烤乾了,但還是冷,我抱著膝蓋,忍不住牙齒打戰,同時非常有個洞讓我鑽進去,或者路北川那邊突然出現一個洞讓他掉進去,以結束這尷尬的場面。
路北川抓著乾草床上的那條毛毯扔了過來,我冷得要死,立馬把自己包了起來。
然後就看見路北川也抖成了個篩糠。
「喂,我們把這毯子撕開兩半,一人一半吧。」我提議道。
路北川看了眼我身上的毯子,誠懇道:「太厚了,我撕不開。」
我:「……」
我扯著毯子的邊緣用了下力,好吧,確實不可能。
但是總不能讓路北川冷死在這裡吧,狗命也是一條命不?
於是我說:「那,一起蓋吧……」
路北川看著我一愣,然後麻溜兒地起身過來,我還沒動作呢,他直接把我毯子拉開就鑽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