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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許靜分別後,許青與如同遊魂般走回夏迎的居所。無論許青與再怎麼辯解,許靜都認定他當了小三,墮落地「走捷徑」,她說到最後氣得站不穩,一副隨時可能昏厥的樣子。許青與本想送她回去的,但許靜狠狠扇開他的手,指著他鼻子道,如果他不「改邪歸正」,就別再來聯繫,自己不會認這個兒子!
進了門,渾渾噩噩地跟夏迎打過招呼,許青與脫力地坐下,被最親近的人誤解的難過悲傷痛苦,遲來地浮上來,這種難受和他一天內經歷的所有其他「舊傷」一起,不斷地在他千瘡百孔的心臟上繼續落刀。
許青與太難受了,以至於手機再次震動時,他竟然忘了自己正在被騷擾,條件反射地接起陌生的電話。
「小三他媽的能不能去死啊!祝你早日得愛滋病,賣屁股的噁心狗東西!」
尖銳的話語如毒液般噴灑出來,許青與被噴了個徹底,要去掛斷,卻又在身體不自覺地抖動下按到免提,瞬間,那惡毒的話語就響徹整個房間。
夏迎愕然地抬起頭,許青與對上他的視線,不自覺眨下眼,從臉頰驟然的濕潤後知後覺自己哭了,他覺得丟臉又惶恐,咬了咬嘴唇,用力把電話掛斷了。
房內陷入一片死寂,許青與挫敗地低下頭,眼前一片模糊。幾秒後,夏迎走過來,把紙巾盒推到他面前,許青與仍埋著腦袋,抽出兩張紙巾,連道謝的力氣都沒有。他擦掉臉上的水痕,要去碰手機,又不敢,仿佛那是蛇蠍般遠離,最後夏迎幫他把手機放進兜中,問:「要出去走走嗎?」
幾分鐘後,許青與和夏迎一併走在街上。許青與有點渾渾噩噩的,要在兩天前,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會到上司家借住,還要和上司一起夜遊散步。但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多,眼下和夏迎走到一起,也不過是離譜的事中不那麼離譜的一樁。
冷風一吹,許青與清醒了一些,他想自己應該感謝下夏迎的體貼和幫助,這樣才契合人情世故,但他太累了,便只悶頭往前走。
於是兩人的夜遊就很奇怪,夏迎在前面走著,許青與在後面跟著,兩人一前一後誰也不說話,中途許青與被石塊絆了下,悶哼了一聲,夏迎瞥他一眼,可能怕他心不在焉出事,便放慢腳步,和他同行了。
兩人沉默地繞了個大圈,快回到租房樓下時,一群大學生似的年輕人喧鬧著路過,其中一個瞥一眼許青與,回頭和同伴開口,夜風吹來他的言語,他說:「許——」
許青與一個激靈,血液都冷了,網上的謾罵,電話里的詛咒一下浮上心間,他慌不擇路地要轉身,不知該逃向哪,然後又被不平的路面絆了下,直愣愣要往地上摔。
他一副以頭搶地的模樣,不是破相就是腦震盪,好在一旁夏迎注意著這側,及時伸手,把人往自己這一拎,他的肩膀便代替地面,直直磕上了許青與的臉。
許青與冬瓜似地倒人肩膀上,半響腦袋還嗡嗡地,他心裡恐慌不斷,腿也沒力氣站直,抓著夏迎的外套篩子般的抖。
「許青與!」夏迎見他狀態不對,低聲叫道,「他們沒在說你!」
許青與身體一僵,回想前幾秒,那男生確實比起「許」的三聲,更像是怕同伴太大聲了,回身「噓」一下,讓他們別擾民。而他從夏迎的肩膀上看出去,那一窩年輕人已經走遠了,看樣子是對自己沒什麼興趣。
許青與猛地喘兩口氣,終於拾回些力氣,他正要道謝,撐著夏迎的手臂站直,但又瞥見什麼,徹底僵住了。
不遠處的小區門禁邊,年輕人離開的方向,黃煜站在夜色中,看不清神色地幽幽望向這側。
第93章 亂想與醋意
黃煜的腦袋如被火燒著一般疼。莫約兩小時前,他剛從包廂出來時,實在站不住,便衝去洗手間抱著馬桶吐了一番。張父是個不心疼小輩的,說十杯酒,便是一杯、一口都不寬恕,儘管張穎在黃煜第七杯喝完時看見他面容和唇色都一片慘白,忍不住鬧起來叫停,但張父仍不鬆口,只冷道現在放棄也可以,張家也並非硬要求一個和黃家合作的結果。
黃煜對張黃兩家合作沒半點興趣,但如果合作真的破碎,他手裡就沒一點能讓黃有為、讓黃家對自己放手的籌碼,於是他撩了撩眼皮,叫停勸阻的張穎,咬牙把剩下三杯給灌了。
那十杯酒下肚子,饒是黃煜這半年跑應酬練出不小酒量,也覺得天旋地轉,胃裡翻江倒海,極其不舒服。
黃煜從昨日中午開始,就沒吃什麼東西,抱著馬桶吐了個昏天黑地,也就不過倒出些胃酸,把喉嚨也燒得疼痛不以。他的胃也如同有人拿刀攪一般疼,但內心卻是滿足的、得意的、甚至雀躍的。
幾分疼痛換天高海闊黃家管不著,黃煜真情實感地覺得自己賺了。
他走出隔間,到洗手池那,埋頭沖了會冷水,再抬頭,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病態的面色,以及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黃有為。
黃有為的面色黑如鍋底,他沉聲說:「你現在出去和你張叔道個歉,收回那些衝動言語,我就還有理由接你回黃家做事。」
黃煜腦袋遲鈍地轉動,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衝動言語」怕不是指自己不會和張穎聯姻,也不會參與兩家合作那幾句。
了然後,黃煜幾乎感到荒謬,黃有為居然還妄想讓自己「回頭」,在自己把話說得決絕,喝了十杯烈酒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