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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洋洋灑灑一大片,顯然編輯也知道普羅大眾對於這種糾葛十分感興趣,對於年輕有為的豪門貴公子則更為好奇,便在文章最後連帶寫上了黃家二公子的花邊新聞,又是說他和哪家大小姐來往密切,又是提他與哪位女明星共進晚餐,配上幾張模糊的照片,許青與看著,都不知這是車禍新聞報導還是娛樂新聞快報。
但好像都和自己無關。
許青與退出新聞,休息的想法沒有了,他點開報表,開始一天的工作。
近十小時後,許青與下班了,他收拾好,背著沒少被同事笑話學生氣的雙肩包走出公司。
去往地鐵站要路過一段小巷,相對大街人少,不遠處靠著一所高中。
許青與撐傘走著,沒出幾步就看見遠處屋檐下,一群身著藍白校服腦袋五顏六色的人圍住幾個同樣穿校服的學生,囂張的威脅隔著老遠飄來,不用想就知道在幹什麼。
社會發展飛速,一天一個模樣,少年人倒是朝氣蓬勃,永遠有人精力旺盛,永遠有人霸凌。
許青與離小巷越來越近,他側眸看一眼來往人群,街上的人都快步行走,疲憊的成年人無意參和高中生犯的蠢事。
許青與嘆口氣,決定當個多管閒事的大人,他在路過巷子口時放慢腳步,拿起手機放耳邊,說:「您好,我要報警。商業西區巷口有人打架鬥毆,麻煩儘快處理一下。」
聲音不大不小傳過去,被那群高中生聽見,領頭的人「操」一聲,扭頭過來,狠狠和許青與看個對眼。
許青與沒什麼表情地忽略他的視線警告,看一眼牆邊編號,語氣平靜地繼續告知電話那頭事故地點。那群高中生見他不為所動,有些騷亂,他們似乎想上前警告許青與,但許青與身上的西裝則反過來警醒他們——這是一個成年人,不是可以隨便欺凌而無能反抗的低年級學生。
僵持片刻,高中生最終慫了,領頭那人啐一聲,大罵幾句髒話,帶著人走了。
鸚鵡一樣的混混們離開了,剩下幾個瑟縮的小豆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是誰先開的頭,抓著書包兔子樣快步走來,懦懦說句小聲到聽不見的「謝謝」,跑走了。
學生們散了,許青與也打算繼續起步,但人群散去,露出里側一位人來,許青與掃過去看清他的臉,要抬的腳僵在空中。
"……黃煜?」半響,許青與放下腳步,有點遲疑地問。
在那堆鵪鶉一樣的學生里,格格不入穿著病號服,腦袋上還包著紗布的人,雖然和大屏上意氣風發的黃氏二公子有差異,但確實是黃煜沒錯。
「你……」許青與驚疑不定,最後一名學生道過謝,溜走了。許青與站在巷子口,驚愕地打量留在原地明顯是從醫院跑出來的黃煜,等反應過來,他條件反射想抬腿走人,又出於人道主義生生遏制住動作,開口道:「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一直沉默的黃煜終於有了反應,搖了搖頭。
「好。」許青與不再管他,轉身走了。
他走出幾步,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許青與沒回頭。到地鐵站,他發現入口已經被封死,安保人員拿著喇叭解釋,站內積水,安全考慮暫時禁止乘客進入。
地鐵停了,雨天又難打車,許青與思考片刻地轉身,想走回家,卻遙遙和不遠處的黃煜對上視線。
堂堂黃家二公子也要坐地鐵,幾年不見這麼親民了?
許青與有些意外,但雨開始轉大了,他不想弄濕衣服,便沒猶豫地找准方向,往租屋走去。
租屋離公司不算遠,快步走也就十五分鐘。許青與很小心避開水坑,但到家時還是濕了半截褲腳,這讓他有些不高興。
而更讓他覺得不爽的是。
「為什麼,要跟著我?」
許青與用力甩落傘上的雨滴,抬眼問正準備踏入租房架空層的黃煜。
黃煜聞言站定了,此刻他離屋檐還有兩級台階的距離。他沒有傘,十五分鐘的路程足夠讓人渾身濕透,他仰頭看著許青與,頭髮耷拉在紗布上,有點可憐。
但黃煜是不會可憐的,這是和太陽東升西落一樣的定理常識。
許青與抖乾淨了雨傘上的水:「有事?」
黃煜搖頭。
許青與「哦」一聲,轉身要進門,又停下拿手指指腦袋:「你是不是,腦子被撞壞了?」
許青與語氣不好,誰被前男友尾隨五條街都會不爽,別提他們還不是和平分手,更別提他們已經分手三年了,三年太長了,甚至過了追溯追責追究追殺的期限。
黃煜說:「嗯,我腦子撞壞了。」
許青與一時無言,他提出一個一語雙關的問題,此刻也無法判斷黃煜的答案有幾層含義。但新聞不做假,眼前這人出了車禍是實打實的,他看了又看黃煜頭上被雨水染成深色的紗布,沒忍住伸手把人拽上台階。
「別站雨里。」
黃煜順暢地被拽到屋檐下,站直後許青與才發現自己要把頭抬很高才能看他。
分開的時候好像沒這麼高,許青與有點恍惚,但24歲的人還會再長高嗎?
他一瞬出神,就輪到黃煜開口了。
「我能去你家嗎?」
許青與一愣,神沒回來,已經開口:「不行。」
又問:「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我迷路了。」黃煜聳聳肩,過幾年就而立的人把迷路這種怪事說得理所當然,「我沒帶錢,手機……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