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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煜【我已經訂好機票了】
黃煜【以後別聯繫了,祝前程似錦】
發完,他毫不猶豫地把鄭以晴拉入黑名單,手機扔一邊再閉眼。但很可惜的,他再睡不著了,幾分鐘後,黃煜厭煩地睜眼,坐起身揉把頭髮,心道自己「朋友」緣怎麼這麼差。
有一天到晚旁敲側擊窺探隱私的,有喊著自己的名字自我疏解的。
想到許青與,黃煜本就糟糕的心情落到谷底,回想起那日,他在酒醉下覺得渾身黏糊,想洗個冷水澡清潔並清醒一下,走到洗手間門口就聽見輕聲但清晰的喘息,他扶著門框酒醒一些,剛覺得抓到許青與把柄有些好笑,下一秒,隔著門板脫口而出的自己姓名,則如一個棒槌,直接把黃煜砸清明了。
他從未聽過自己名字用那樣的口吻叫出,黏糊得像吃的不及時流到手上的雪糕液,又脆得像奶糖外包的糯米紙,那隔著的門也像糯米紙,薄薄一片什麼都擋不住,黃煜人清醒了,但血一陣陣往腦門上涌,「我把你當兄弟但你喊著我名字自慰」這種事,黃煜從來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作為一個直男,意識到許青與在幹什麼時,他條件反射感到噁心,那一瞬間血液帶著酒精一起倒流,黃煜兀然回想起童年一些糟糕經歷,幾乎忍不住要吐出來,他扶著牆捂著胃緩了一秒,幾乎想要推開那扇門,質問許青與在幹什麼?質問許青與為什麼能會這麼做?但他最終還是悄聲無息地回了床,裹上被子裝作熟睡,實際他一晚上沒睡好,身體黏黏糊糊的讓他無比難受,那一聲纏綿的名字一直在他耳側盤旋,引得他頭皮不斷發麻。
第二日心事重重且睡眠不足的黃煜理所當然的沒有好臉色,他幾乎忍不住地在無時無刻發脾氣,梁邦名因此在騎車時嘲笑他「大小姐」,這是他初一剛入學時的綽號,那時他任性妄為說話刻薄,而此刻的他有過之而無不及,連熊卓都看出幾分不對,鬱悶回頭看看遠處吭哧吭哧蹬自行車看起來又笨又討厭的許青與,問「你們吵架了」。
看到黃煜的冷著的臉瞭然,搖頭說「你這臭脾氣什麼時候改改,別仗著許青與人好就欺負他」。
呵呵。
黃煜差點沒忍住冷笑出聲。他想許青與人真好,人好到頭一天晚上意淫自己第二日還和沒事人一樣無辜地出來。
之前級上傳許青與是同性戀時,有人問過黃煜信不信,黃煜冷下臉讓他別問這種沒意義的問題,許青與是不是同性戀都是他朋友,黃煜甚至因此改變了對同性戀的看法,黃煜見過的同性戀大多是在黃輝的社交圈裡,那些妝容誇張的男性無時無刻在和同學亂搞、和老師亂搞、和陌生人亂搞,甚至有看黃煜長得清秀想搞到黃煜身上來的,而那時黃煜甚至才十歲出頭。那個醉鬼剛伸手摸住黃煜的腰,就被一紅酒瓶開在頭上,十歲的黃煜握著酒瓶殘骸警惕地靠在牆邊,炸開的瓶身碎片扎傷了他的手腕,但那星星點點的疼痛不及腰上蛇一般爬過的噁心半點,黃煜後知後覺想吐,他揉著胃在黃輝看熱鬧的起鬨聲中站直,狠狠給那個抱頭在地上哀嚎的變態補上幾腳。那是黃煜幼年時代唯一一次對外人暴力出手的記錄……但即便差點被同性戀兼戀童癖盯上,黃煜也更多把這份厭惡堆加到黃輝而非同性戀群體上,他雖然有一小段時間對來自同性的接觸很敏感,但他內心對同性戀群體仍沒什麼意見,亂搞是人家的自由,別搞到自己頭上就行。
然後,許青與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要搞到他頭上了。
雖然沒有直接的接觸,但黃煜在洗手間門口那刻胃還是翻滾起來,他在酒精作用下甚至幻視自己變回那個十歲的小男孩,握著酒瓶恐懼又憤怒地對著一眾嘲笑看熱鬧的人,他無意識地握緊了拳,但隔著門板一聲類似抽泣的嘆息把他拉回現實。
自己不是十歲的男孩了,許青與也不是變態,他只是——
黃煜如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噁心和頭暈還固執地搶占存在感,但理智要求他回床上躺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儘管這只是權宜之計。
第二日騎行,黃煜冷漠地低著眸,看梁邦名在邊上吆喝半天,最後看不下去許青與搖搖晃晃的騎行,乾脆下車跑過去推著后座把人抬上來,他又看許青與在忽然的加速下慌張,回頭抓住梁邦名的手臂,想要讓他停手,隨後梁邦名回握,像個傻逼一樣笑嘻嘻地繼續推。
黃煜看不下去了,從兩人糾纏的肢體上移開視線,這時梁邦名終於推著許青與到面前,鬆開后座炫耀:「兄弟們,我幹得漂亮吧!」
幹得漂亮,今晚許青與喊你名字。
黃煜嘲弄地扯下嘴角,被自己惡劣又陰暗的想法噁心得半死,他在許青與眼神飄來前調轉車頭繼續往前騎,不知是生氣還是厭惡蹬得飛快。
那一天裡,黃煜其實都在猶豫要不要和許青與攤牌,他不是優柔寡斷的性格,也不缺朋友,雖然許青與是朋友中比較要好的一個,是為數不多幾個可以在其面前不設防的,是唯一一個知曉他所有弱點的,黃煜非常重視這段友誼,不然他也不會在許青與小心翼翼詢問大學志願時主動表示想去相近的學校,如果許青與再說幾句,去一所也不是不行……許青與是黃煜非常重要的朋友,但這不意味著他可以蹬鼻子上臉,對自己有什麼過火想法。
但如果要攤牌,怎麼說?直接點說我是直男別來搞我?還是委婉點說你要想談戀愛我可以給你介紹雖然我確實不認識什麼好同性戀他們大多都亂搞……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