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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拿出筆開始列清單:染一次頭髮,最好染個螢光色,怎麼扎眼怎麼來,打一次耳釘,如果可以的話,乳釘,紋身,都想體驗一遍。
還有,夜跑,在雨中漫步,蹦極,暫時想到這些,其他待補充,從前沒做過的,不敢做的,死之前都想嘗試一遍,
坐在公交車上,看著兩旁風景緩緩倒退,一車人跟著車子往老區趕,他住在老城區西區。
公交車只到月琴灣站台,西區站取消了,下車後從月琴灣前門穿到後門能省一大半距離,至少不用繞路。
月琴灣大門沒保安,別說保安,連門都沒關,沈臨桉大搖大擺進門,從綠蔭道經過時抬頭看向二期正在建的最高一棟,靈光一閃,或許,他可以趁人不注意爬上腳手架,然後腳一滑,從半空跌落,意外身亡,四下環顧,除了路口有裝監控,二期正在建的這邊什麼都沒有!
完美,是個製造意外的好地方!
姜一衍一個人在家,輪椅是搖控的,他操控著遙控拎著公子哥兒去陽台透氣,白天偶爾能放陽台,晚上不行,怕吵到鄰居,雖然這棟樓也沒幾戶人入住,自覺總是好的。
剛給八哥餵完食,對面二期正在建的那棟樓天台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姜一衍現在在的是西陽台,與對面樓樓距六十米左右,看得不太真切。
看身形的衣服顏色挺眼熟,拿過手機,利用長焦鏡頭拍下對面座人影,放大細看,還真的是他,昨天路上碰到的那個人,姜一衍不知道他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址,只記得他的長相。
沈臨桉站在天台旁俯身往下望,一看不得了,這也太高了,試探著伸出一條腿,鼓起勇氣將腿往天台欄杆上放。
對面姜一衍看見他的動作,猜到他的意頭,給物業打電話:「二期5棟有人上了天台,意圖不明。」
沈臨桉一條腿架在欄杆外,架上去容易,收回來難,這欄杆,太高了,起碼一米五,失策了,高估自己腿長了。
這會兒腿卡在欄杆上,大腿襠抽著筋兒的痛,倒霉玩意兒,早知道不試了,掛上面了。
正等著抽筋的勁兒緩過,一高一矮倆穿著保安制服的人急吼吼衝上前,停在他幾米處,大喊:「先生,別動,別動,保持住!」
我倒是想動啊,卡到襠了,動不了!
高個兒保安對著他說:「先生,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什麼坎都能過去的,千萬別想不開啊,要不這樣,您先下來,咱好好聊聊?」
謝謝啊,什麼坎都經歷過。
「我也想下,但下不來。」
稍矮點的保安慌到帽子直掉,哆嗦道:「哥,俺今天第一天上班就遇到這種事,明天我還用來嗎?要不報警吧?」
沈臨桉可不想浪費警力,趕緊出聲:「不用報警不用報警,小事小事。」
「先生,您有什麼難處,可以跟我們說說,看看能不能幫到您。」
「我現在只想下去。」
矮個兒快哭了:「大哥,您千萬別下啊,您這一下,我的工作肯定不保,小區明天上頭條,這邊過幾天開盤,房子也賣不出去了!」
沈臨桉等著他嚎完,沖高個兒揮手,指了指自己腿:「兄弟,幫個忙,我腿抽筋,卡住了,下不來。」
儘管沈臨桉一再解釋他只是上樓看看高度,並不是想跳樓,至少今天沒這個想法,倆保安依舊一左一右護著他從樓上下來。
高個兒說得跟經理反饋,二期加多一個保安,以防有人上樓尋死,沈臨桉一聽,得,跳樓這個選項基本被排除了,今天沒跳成後面很難有機會再上去了。
矮個保安還在流冷汗:「多虧了對面樓的業主,得好好感謝他,要不是他給咱打電話,後果不堪設想。」
沈臨桉聽了個大概,咬牙問:「是哪位天使大哥啊?」
這不誤人事嗎?今天本來也沒打算跳,只是想上去踩這個點,這下好了,跳樓都找不到個地方,離這裡較遠的市區倒是有各種高樓,問題是那些小區根本進不去,全是憑卡進入,也就這麼個天時地利的好地方,還被人給破壞了。
高個指指姜一衍所在的樓層:「諾,就是那棟。」
沈臨桉抬頭,距離太遠,隱約看見一個黑色的腦袋,旁邊還有個鳥籠,滿陽台的盆栽,一株開著黃花的不知名植物耀眼奪目,花朵像瀑布似的傾出陽台外。
「兩位大哥,這位大哥叫什麼名字,怎麼說也算我的救命恩人,我得親自去感謝他。」
「好像姓姜吧,我剛才巡邏消防的時候看了一眼戶名。」矮個保安說。
高個瞪了他一眼:「不要隨便泄露業主信息,小兄弟,下次別犯糊塗了,生命只有一次。」
沈臨桉在倆保安的友好注視下走出小區,臨了回頭望向那棟樓,看不見樓牌號,不知道那是幾棟,這裡樓房排列很亂,樓層密集,不知道那是幾棟幾層,一時間也數不清,那黑色腦袋還在,也在盯著他,隔太遠,也沒瞧清楚對面人長什麼樣。
姜一衍目送沈臨桉離開小區,逗了逗八哥,回屋休息。
剛一進屋,電話響起,是以前的同事於警官,他將一段監控視頻發給姜一衍,問:「這邊電視台想對你的事跡進行報導,你這邊怎麼說?」
姜一衍點開視頻,是幾天前他當街抓歹徒的視頻,視頻中他一路追趕歹徒,追至天橋,眼看就要抓住了,歹徒被逼急翻身躍下天橋,姜一衍跟著跳下,一把將歹徒制服,雙手反剪在後,全程冷靜,並對周圍群眾說:「不要圍觀,禁止拍照,已拍的請刪除,多謝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