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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羽翻個白眼,平時阿媽都是叫她陳小五的,只有才討好的時候才會叫她小羽毛。相信阿媽肯定是猜到她不同意,所以才討好的哄著她。
「阿媽,做早餐太辛苦了。」陳白羽真的不希望阿媽再像以前那樣辛苦。現在,她和四哥都能賺錢了,阿爸阿媽真的不用這樣辛苦了。
但奈何,阿爸阿媽都不是能閒下來的人。
陳白羽了解自己阿媽,是一個很耐勞,也有些摳的人,再辛苦,再累,也一個人擔著,忍著,承受著。
可能是窮怕了,阿媽最喜歡的就是看到有錢進帳,看到錢出去,不管做什麼,她都會心疼。當然,除了花費在他們兄妹身上的錢不會覺得肉痛,其他的就是買一條小褲衩都會心疼上好幾天。
上輩子,在陳白羽高中的時候,兩個哥哥都已經大學畢業,雖然還在留學也已經有錢寄回,家裡的生活條件已經好了很多。
但阿爸阿媽還是捨不得吃,捨不得用。
每次暑假來東莞,陳白羽幫阿媽洗衣服的時候,就覺得心好像被針刺一般痛。因為阿媽就沒有幾件好衣服。
兩套衣服輪流著穿,脫色,變形,甚至起了小黑點。
裡面的內衣褲都已經穿了好幾年,都變形了。
特別是小褲子,都已經變色了。
有些地方已經發黃髮黑。
陳白羽讓她不要穿,說有細菌,不衛生。但阿媽卻理直氣壯,『過去二十年誰不是這樣過來的?有人一條小褲穿一輩子呢。』
然後教育陳白羽不能嬌氣,不能這講究那講究。
陳白羽根本就說服不了她,最後直接把那些變形的衣服都給扔了,然後再給她買新的。每年,陳白羽都會用自己積攢下來的零用錢給阿媽買兩次衣服,每次兩套,從裡到外。
到她工作後,阿媽的衣服就被她承包了,有時候一次買十幾件,讓阿媽追著她打。每次,她給阿媽買的衣服好幾百,甚至上千元,然後騙她說只要幾十。不是清倉,就是朋友的朋友的店,打了友情價。
阿媽就會誇她,說她會買東西,說幾十塊花得很值。然後一臉認真的說:這衣服質量好,我收起來,等你再大些也能穿。
然後陳白羽就會毫不留情的把衣服貶得一文不值。然後阿媽又會教育她:你的朋友已經給你打折了,這衣服質量好,說明你朋友沒有賺錢,說明你交到了好朋友,你怎麼能這樣貶低你朋友的店和衣服?
每次,陳白羽都會為了衣服和阿媽鬥智鬥勇。
阿媽去世的時候,穿的也是陳白羽買的衣服,沒有壽衣。因為阿媽去世得有些突然,沒有時間準備壽衣。
醫生明明說已經好轉了,雖然不能徹底好起來,但有錢支撐的話還是能再堅持幾年的。聽到這個消息,陳白羽幾兄妹很高興,覺得黑暗終於過去了,黎明就要來了。他們幾個都已經不缺錢了,就想留住阿媽。
但是,阿媽突然的就病變了,很突然的,在他們都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候就去了。壽衣沒有,只有陳白羽買的還沒有來得及穿的新大衣,墨綠色的大衣。
阿媽在生病的時候說,生病整個人都沒有精神了想要穿得年輕一些,陳白羽就給阿媽買了墨綠色的大衣。
顯年輕卻又不會給人裝嫩的錯覺。
陳白羽一輩子不原諒自己的是,她沒有給阿媽準備新鞋子。
那時候,阿媽已經癱瘓在床,都是家人背出背入,醫院裡沒有鞋子,鎮上也沒能買到合適的鞋子。
只能讓阿媽光著腳。
在阿媽去世一個月後,小姑打電話過來,說夢到阿媽說她沒有鞋,走路腳痛。
陳白羽接到小姑的電話,不顧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蹲在人行道上哇哇大哭。陳白羽哭,小姑在電話的另一端跟著哭。
三天後,米婆給她打電話,讓她給阿媽買陰紙做的鞋燒給阿媽。因為米婆也夢到阿媽說腳痛。米婆還夢到阿媽鮮血淋漓的腳。
其實,米婆還讓陳白羽兄妹給阿媽做一場法事的。
只是,最後終還是沒有做。因為那一年,村裡有七八個人陸陸續續的去世,做法事的人根本就忙不過來。
再加上,大唐農場不斷有人去世,外面的人也忌諱。
陳白羽突然看一眼阿媽腳的鞋,是一雙村裡的老人自己做的布鞋,已經很舊了。陳白羽決定給阿媽買一雙皮鞋,很軟的皮鞋。
阿媽的腳很大,要45碼,需要定製。
「小五,你在想什麼?」阿媽推了推陳白羽,「你的臉怎麼這麼慘白?是不是感冒了?還是昨晚沒有睡覺?」
阿媽有些擔心的摸摸陳白羽的額頭,「怎麼這麼涼?肯定是昨晚吹風了。」
「沒事。」陳白羽笑著搖搖頭,安撫阿媽。
她,只是想到上輩子阿媽的死了。
這輩子,如果能有願望,她希望家人都身體健康,福壽安康。
「阿媽,做早餐真的太辛苦了。要早上四五點鐘就起床,睡眠不足,很影響身體的。要不,我想想,能不能利用這個鋪子再做些其他的小買賣?」不辛苦,又能有錢賺的小買賣。
「那你好好想。儘快想。看著這個鋪子不賺錢,我都要憂心死了。」雖然陳白羽說沒事,但阿媽還是拿來萬金油給陳白羽擦一遍。
額頭、耳朵背後、人中、脖子、手腕等等統統擦一遍,用力的擦,直接陳白羽覺得渾身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