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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狗佬正在院子裡做棺材,白色的木板,然後塗上紅色的顏料。這些人已經見慣了生死,即使家屬親人哭得死去活來,他們也能一邊幹活一邊談天說地,說說誰家的墓址選得好,誰家給錢痛快,誰家熱鬧,誰家冷清......所有的悲痛都和他們沒有關係。
陳白羽心裡空落落的,在生老病死面前,人真的很渺小。生命很長,總會有一些人要先離開,要離開的留不住,只能更珍惜還在的。
一陣陣痛苦的哭聲,悲悲戚戚的嗩吶和二胡聲,讓陳白羽覺得頭很重,很暈,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在盈盈的淚光中,陳白羽看到李天朗,跟著大人從外面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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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兩更。
第52章 阿祖,小五怕
李天朗的父母都是從城裡來的,在鄉下的日子過得不太好,再加上孤獨寂寞冷,所以兩人就一起搭夥過日子。但後來,兩人都不要孩子,偷偷摸摸的回城去了。
後來,李天朗被村裡的五保戶收養,不僅給他吃飽穿暖,還送他上學。
五保戶在前幾月已去世了,李天朗現在應該也準備離開農場了。
李天朗會過來拜祭三叔公,是因為收養他的五保戶去世的時候,三叔公忙出忙入的替他張羅,出錢又出力。
李天朗是個感恩的人,誰對他好一分,他會毫不猶豫的還十分。
陳白羽看了一眼還稚嫩的李天朗,有些恍惚,記起抱著她哭得悲痛欲絕的男人。完全無法把兩人重合在一起。
拜完三叔公,李天朗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跟在大堂伯身後,力所能及的幫忙。
渾渾噩噩中,三天的法事做完,但三叔公一直等的喜堂叔還是沒有趕回來。炳堂叔的臉色明顯不好,想到上輩子這兩兄弟幾十年互不理睬,陳白羽就有些心鬱郁。
上輩子,不知道什麼原因,炳堂叔和喜堂叔兩兄弟明明都在東莞,一個種菜,一個在工廠,但就是互不理睬,互不問候。
過年過節,問候所有的堂兄弟,就是對親兄弟不理不問。
即使清明回來拜山掃墓,兩兄弟也是一個早上一個中午把時間錯開來。你拜你的,我拜我的。更讓人笑話的是,前面掃墓的那一個只會除父母墳頭上一半的雜草,剩下另一半留給兄弟。
不管大堂伯如何教育兄弟要齊心,兩人就是不改正。
不過,上輩子的喜堂叔並沒有缺席三叔公的葬禮啊。也不知道兄弟兩因為什麼鬧掰。
其實,喜堂叔趕不上喪禮,真的不能怪他。在收到電報就立刻趕回來,也來不及。
第四天早上,三叔公出殯,陳白羽沒有出去,留在阿祖的房間,抱著阿祖。
阿祖的眼淚刷刷的落下,握著陳白羽的手緊了緊。
陳白羽在家門口點燃了一堆垃圾,濃煙滾滾。在三叔公棺材路過的地方,會一路有人點燃濃煙。
棺材路過之前,會有一個身穿鬼差服的人扔上一疊紙錢,插一支香,聽說扔的紙錢越多,去世的人就能得到更多的照顧。
這就是傳說的鬼差開路,也被叫『上路』。
陳白羽扶著阿祖站在房間門口,感覺到阿祖的手越來越冰涼。陳白羽緊握著阿祖的手,阿祖的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涼涼的,砸得她的心生痛。
陳白羽聽到土狗佬大喊一聲:「起。」然後是吹吹打打的聲音。
「小五,去。」
陳白羽知道規矩,此時,她應該披著白紗跪在家門口的火堆旁邊,等所有送葬的人過去了,她才能起來,然後到三叔公家去抓一把炒黃豆,往頭髮上抹一把油。
「阿祖。」
陳白羽走完規矩回來的時候,看到阿祖暈倒在地上。
「阿祖,別嚇我。阿祖,小五怕。」陳白羽一邊哭一邊把阿祖扶起來,但感覺這時候的阿祖特別重,無論她怎麼扶都扶不起來。
「阿祖,別嚇小五。我怕。哇哇。阿祖。」陳白羽大哭,一邊哭一邊喊,「來人,快來人,救阿祖。」
「陳小五。」李天朗本來是要準備回家的,卻聽到隔壁有人哭。有人哭不奇怪,畢竟死的是親人,但喊『救命』就奇怪了。
「李天朗,快幫我。幫我救阿祖。」
「小五。」阿祖醒來過,抓著陳白羽的手,「沒事。阿祖沒事。」
「哇哇。」陳白羽抱著阿祖大哭,淚水鼻涕抬手就擦,還很粗魯的『呼呼』兩聲擼出一串鼻涕,「阿祖,你嚇死我了。哇哇。嚇死我了。」
李天朗看了一眼被甩到他褲腿上的鼻涕,皺皺眉頭,「先把你阿祖扶上床吧。」
「嗯嗯。扶上床,喝葡萄糖。」
陳白羽用力的吸吸鼻子,然後急急地給阿祖沖葡萄糖,真的嚇死她了。
第53章 秋收
因為三叔公的去世,阿祖低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陳白羽每天都變著花樣的哄阿祖開心。
但阿祖的精神一直好不起來,直到秋收。
家裡人忙著收割,阿祖也打起精神幫忙做飯。
因為哥哥姐姐都到縣城裡去讀書,沒有了農忙假。爸爸媽媽小叔小嬸也都在外打工,能幫忙的只有陳白羽這個有農忙假的小學生。
家裡的田只靠阿公阿婆還有陳白羽收割,即使阿祖心疼陳白羽也只能偷偷的給她塞個水煮蛋,或者偷偷的給她沖一杯麥乳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