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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他是真的想要掐死祁妮的。
因為祁妮,他的女兒失蹤了,妻子去世了,全世界就剩下他一個人。
他是恨的。
恨得想要祁妮立刻去死。
然後他突然想到還沒有找到的女兒,所以他鬆了勁兒,但還是不願意放手,他就想要看祁你驚慌失措的臉。
然後就被他媽,準確的說不是他媽,是祁夫人用花瓶砸破了頭。
他渾渾噩噩了幾十年的腦袋在那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在祁夫人砸他頭的時候,他的腦海是從來沒有過的聰明,很多曾經忘記了的事情一瞬間就想了起來。
記憶好像潮水般湧來,好像要把他淹沒,淹死,讓他喘不過氣。
頭很痛。
心很累。
他想起來了。
祈遠紅了眼眶,眼淚從眼角落下。
委屈,難過,痛苦,所有的情緒一瞬間湧上心頭。不知道不覺幾十年過去了,他卻一直活得渾渾噩噩,不甚清醒。
現在,終於想起來了。
他不是祁家的人,不是祁家三少。
1968年,他帶著顧家的所有血債從小前村出來,根據母親的叮囑,去的是他父親所在的步隊。
他一個孩子,一個從來沒有出國小前村的孩子,一個因為徐家人只能喝自己母親血的孩子......從小前村走了出來。
他只有一個信念,找到父親,讓他回來救母親,救爺奶,救顧家所有的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吃不飽的時候,他偷過,搶過,因此被打了一次又一次。甚至還要和狗爭食。穿不暖,就冷著。
因為他在小前村的時候就只有一件衣服。其他的都被村裡的人瓜分了。
但是,當他千辛萬苦找到步隊的時候,父親已經到了京都。他本是想要找人打探一下,然後請求別人送他到京都或者幫他送信的。
但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徐家的人。
雖然不認識,但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和村長很像的人應該就是害了他全家的徐家人。
看到他的時候,祈遠就覺得自己不能繼續打探,更不能呆在這裡,必須要儘快離開。
他不能落在徐家人手裡。
他一路轉轉到了京都。
還沒有找到父親,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成了重傷。
祁偉業救了他,他很感激,然後求他幫忙找父親。他告訴祁偉業,他的父親叫顧延年,他已經打聽清楚了,就住在那個大院裡。
但是,他進不去。
從小前村到京都,他遇到過壞人,也遇到過好人。
他以為祁偉業是好人,所以請求他幫忙找人。
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就成了祁家的三少,然後他的記憶就變得混亂。祁偉業讓人給他灌輸的記憶,混合著他自己的記憶,腦海里一片亂。
很多時候,他覺得頭很痛,很亂,總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出現。現在,他明白了,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其實就是他丟失的記憶。
只是因為是以碎片的形式出現,所以他很難拼接起來,還讓他看起來很愚蠢,很狼狽。
即使到了現在,祁遠也還是一片迷糊,不明白當初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為什麼會突然的就變成祁家三少?
他不是祁家三少,他姓顧,母親說他叫顧歸來。全家人,都在盼這父親的歸來,而他是母親等待堅持下去的希望。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叫顧延年,是一個很偉大的英雄。在他還小的時候,娘親抱著他,跟他說,『只要你爹回來就好了。那些人就不能欺負我們了。』
每次,他們家被人欺負的時候,娘就說『等你爹回來就好了。』
但是,直接最後,他爹也沒有回來。
陳白羽拿過手帕擦去祈遠臉上的淚,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祈遠像個孩子一樣吸吸鼻子,「我......你。」
陳白羽抿抿嘴,嘆口氣,「我叫陳白羽,我的家人叫我小五或者小羽毛。」
想了想,陳白羽又加了一句,「我是顧延年的親孫女,也是你的親女兒。」
陳白羽的語氣過於平淡,祈遠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陳白羽到底說了些什麼。
好一會,消化掉陳白羽的話後,祈遠瞪大眼睛,驚恐的看著陳白羽,嘴巴動了動,眼睛眨了眨。
「你,你是......」祈遠雙手顫抖著,呆呆的看向陳白羽。住在同一個大院,對顧延年,他是熟悉的。
顧延年九曲十八彎的相認回了親孫女,他也是知道的。
但是,祈遠還想總有一天他也能找回自己的寶貝女兒的。顧延年等了幾十年,終於等到了親人,他也可以的。
但現在,他的女兒就在他旁邊。
啊。
不對。
他爹叫顧延年,而陳白羽是顧延年的親孫女,他是......
祈遠想了好一會,才捋順這個關係,所以,眼前的小女孩,小傻子,就是他失蹤了十八年的女兒?
祈遠看著一臉平靜的陳白羽,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太意外了。他不僅想起了自己的親爹,還找回了親女兒?
這,真的不是在做夢?
祈遠突然的有些不想醒來,這個夢真的太美好了。
只是,這怎麼看著都不像父女相認,都是有些像老朋友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