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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開始忙著插秧,陳白羽也是要下田插秧的。在她沒有回來之前,家的田都是靠阿公阿婆兩個人忙碌。
其實,這在農場是很普遍的現象,家裡的年輕人都出外去打工了,家裡的田就只能靠老人和孩子。
雖然小學有農忙假,但初中已經沒有了。所以,大部分家庭都是靠著家裡的老人耕種。
有些年輕人體諒家裡的老人,會請假回來幫忙春耕。但老人並不贊成家裡的孩子這樣做,因為請假了就意味著沒有工資。
田裡的活可以慢慢干,但工資沒有了就是沒有了。
外面的工資越來越高,回來幫忙的年輕人越來越少,因為或來一趟並不划算。一些孝順的年輕人會給家裡電話,讓家裡的老人花錢請人耕種。
但大部分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即使想要請人也不容易。大家都這樣,慢慢來,先種完的,就會去幫家裡的親戚朋友。
春耕開始,在公雞啼鳴第一次的時候,農場人家就陸續起來,然後很快的各家各戶就炊煙裊裊。
炊煙融合在霧水裡,分不清是煙是霧。
阿婆也一早就在廚房裡忙碌起來,做早飯,然後還要準備中午在田間吃食的菜。因為中午不回家,要提前準備好豬食,然後還要把家裡鴨和鵝趕到魚塘去,還要把家裡的雞給翻出來......
忙忙碌碌。
日復一日的重複著同樣的事情,大家不會覺得煩,不會覺得累,都心懷感激的去忙這些看起來很瑣碎的事情。
阿公常說,能忙也是一種福氣。
陳白羽迷迷糊糊的起來,打個哈欠。雖然昨晚八點不到就睡了,但陳白羽還是覺得困,站在通往火廬的走廊上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就能眯一會。
「陳小五,趕緊的,趕緊把鵝趕去魚塘。做事拖拖拉拉,像什麼?」
聽到阿公的聲音,陳白羽瞬間醒過來,走到水龍頭用水洗洗臉,瞬間精神。早上的天氣還是比較涼的,陳白羽輕輕的用冷水拍拍臉,然後趕緊把雞籠里的雞放出來。
吃過早飯後,就要開始一天的忙碌了。
早上五點就要起來拔秧,然後插秧,直到大中午後開始在旁邊的田埂上用小鍋做飯。
吃了午飯後繼續拔秧,然後插秧,直到晚上看不見。回到家還要餵家裡的家禽,做飯,洗澡......
陳白羽帶著大草帽,彎著腰在插秧,汗水從臉頰上落下,滴落在帶水田裡。
第一次見陳白羽插秧的時候孟三德瞪大眼睛,想不明白,明明可以花錢請人幹的,又不是沒有錢。
為什麼要這麼辛苦?
但陳白羽說,這麼做能讓她更熱愛生活。
『誰知盆中餐,粒粒皆辛苦。』只有辛苦過的人才會明白其中的珍貴。陳白羽自己體會過這種辛苦,才會明白家人的不容易。
雖然修路的人手要先春耕,但挖掘機和推土機還在工作,所以孟三德和他的團隊還在。
「陳白羽,為什麼不請人?」孟三德帶著相機,站在田埂上給陳白羽拍照。
陳白羽直起腰,送他一個大白眼,「你看看附近誰有空?」請人?去哪裡請?誰家不用春耕?
孟三德不好意思的訕訕的笑了笑,放眼望去整天插秧的都是老人或者小孩,都在自己的田裡忙碌著,時不時的會直起腰來說個笑話,然後繼續忙。
「陳白羽,你插的秧苗歪了。」孟三德突然說道。
陳白羽當沒有聽到。
她小時候插秧就常常是橫不對豎不對,阿婆就問她,為什麼寫字能一行一行的來?
當時陳白羽理直氣壯,「因為寫字有格子啊。」
即使到了現在,她插秧也還是橫不對豎不對的。
孟三德笑著走開了,然後在田間給別人拍照,有老人,有小孩,有田埂上的鍋和碗筷,還有在田埂上跳來跳去的小鳥......
孟三德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插秧,第一次這樣直白的知道『米飯』來之不易。真的。
看著五六十歲的六人彎著腰插秧,一片田一片田,孟三德內心震撼。看著五六歲的孩子已經在秧苗田裡幫忙拔秧,認認真真,孟三德感覺眼眶有些酸。想起家裡吃飯挑食,吃一半倒一半的侄子,孟三德覺得就應該讓那些熊孩子來看看什麼是『粒粒皆辛苦』。
春耕過後,修路繼續。
在田裡的稻穀已經長滿稻花的時候,在青蛙蹲在田埂上『呱呱』叫的時候,從寶雞正到農場的這一段路也在大家的齊心合力下修好了。
村裡的老人,從農場一路走到寶雞鎮,就是想要感受一下這條平平整整乾乾淨淨的水泥路。
村長讓人殺了雞和豬,祭拜祖宗,感謝祖宗保佑。
村裡的人抬著燒雞和燒豬,高高興興的敲鑼打鼓的在這段路上走了兩遍
「終於修好了,真好看。」村長老淚縱橫,「小五啊。叔高興。」真的太高興了。
看著這樣一條路,村里不少老人都留下了眼淚。
其實,這條路還沒有算修好.兩邊的排水道沒有建好;兩邊的綠化帶沒有種好;兩邊的芒果樹也還沒有種;旁邊的自行車道也還沒有修......
不過,這些都可以慢慢來。
「小五啊。好。真的太好了。」這是農場一個已經一百一十多歲的老人,正被自己的曾孫子背著出來了。
「三太祖,你身體好嗎?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