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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洗菜,卻發現裝水的塑料桶里所剩的水已經不多。
沒水了。
要到前面本地人的水井去挑。
陳白羽乾脆把所有的菜提過去洗,「二姐,你看一下火,我去洗菜。」陳白羽對著正在漱口的二姐喊一句。
「好。」
陳白羽對水井並不陌生,甚至很熟悉。
上輩子,阿媽不再做建築工後開了一家賣腸粉賣粥的早餐店。因為自來水帶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所以阿媽每天早上起來到水井去挑水,確保做出來的腸粉和粥都帶有一股井水的清甜。
從一塊錢一個的加蛋腸粉一直買到三塊五一個,連續好幾年,媽媽每天早上都要去水井挑水。即使在後幾年,桶裝水橫行,阿媽也堅持用水井的水做腸粉熬粥。
用阿媽的話說就是,兩塊錢一桶的桶裝水不就是在水井裝的?
這樣的水阿媽也裝過。
桶裝水橫行,方便,快捷,冷熱自選。
根據顧客的需求,阿媽也買了飲水機。
阿媽捨不得每天花費兩塊錢買一桶水,乾脆就一個桶循環利用。
水沒有了?
沒關係,直接裝井水。
桶看起來舊了?
沒關係,裝一把沙子進去,用力的搖晃,如此三兩次就能讓陳舊的桶看起來乾乾淨淨煥然一新。
千萬不要小看農村婦女的智慧。
後來,阿媽看電視,聽說桶裝水對人的身體有害就撤掉了飲水機,換成了樸實的大暖水壺。
每天早上用井水煮一鍋羅漢果或者金銀花茶裝在暖水壺裡,需要的就自己倒。
有很多客人就是衝著阿媽的金銀花茶來的。
後來,阿媽去世。
街上的腸粉買到八塊、十塊一份,但陳白羽再也沒有吃過自帶清甜的腸粉。
第106章 阿爸的大手
陳白羽提著菜回來,三姐正在切菜乾。
「小五,回來了。」
「啊。」
「滋。滋」
提著刀的三姐有些傻眼的呆呆的看著被踢倒的灶和鍋,還有發出『滋滋』聲已經熄滅了一半的火。
她只是不小心的輕輕的踢了一下其中的一塊磚頭而已。
怎麼就塌了?
怎麼就倒了?
快熟的米飯倒在柴火上,被燒得『滋滋』作響。
陳錦繡眼眶通紅,她真不是故意的。
「三姐,沒事。再煮就是了。」陳白羽拉住三姐,讓她繼續切菜,她收拾殘局。把鍋撿起來,然後用木棍把燒得發紅的磚頭扶起。
洗鍋煮飯。
「二姐和四哥呢?」陳白羽一邊淘米一邊問,就是不想三姐繼續想浪費掉的那鍋米飯。
「去搬磚了。搬到七樓,二十個五分,四十個一角。一會我們也去。」陳錦繡有些高興,剛剛浪費掉的米飯,很快就能賺回來。
「我們不搬磚。我們去撿垃圾賣,應該比搬磚更賺錢。」
「你和小四商量吧。我和二姐聽你們的。」阿爸阿媽說,她和二姐不夠聰明,要聽大哥和小四的。
現在大哥不在,就聽小四和小五的。
小四小五雖然人小,但腦子活。
阿祖也說,不聰明沒關係,但不能蠢,要懂得跟著聰明人走。跟著小四小五,就算沒有肉吃,也有湯喝。
煮了飯,陳白羽又從行李里拿出一袋金銀花煮了茶裝在一個鋁製的水壺裡,給阿爸阿媽解暑喝。
下午一點,大家下工吃飯。
很多人都是下工後再煮飯,胡亂的煮煮也沒有什麼菜。
隨便吃吃,兩點後還要上工呢。
當然,也有人去外面買快餐,一塊五一個並保證吃飽。即使一塊五,消費的多數是沒有結婚,沒有家庭拖累的年輕小伙子。
像阿爸阿媽這樣有兒女的人,一般都是自己煮個米飯配著從家裡帶來的菜乾或者一把青菜就能一餐。
省錢為主。
「阿爸,阿媽回來了。」陳白羽遞給爸媽一條溫熱的毛巾,讓他們擦汗,擦身,然後遞上兩瓶藿香正氣水。
現在這天氣,必須解暑,解暑,解暑。
阿爸抬起手,想要摸摸陳白羽的頭,然後看到手上的泥漿又縮了回來。陳白羽拉住阿爸的手,很粗糙,帶著裂痕,帶著淺淺的細細的小傷口。
傷口裡甚至還有磚沙,其中一個指甲掉了一截,露出粉紅的指甲肉,看著就疼。
這雙滿是傷痕的黝黑粗糙的手,曾經給她抱抱,曾經把她舉高高。
「沒事。不疼。」阿爸爽朗的憨憨的笑。
阿爸解開安全帽,裡面的頭髮全濕了,然後樂呵呵的說要去理個光頭,「不僅方便,還省洗髮精。」
「阿爸,你趕緊洗手吃飯,然後睡一會。」
「好。聽我家小五的。」
哥哥姐姐捂嘴『咯咯』的笑。
吃飯前,阿爸為難的看著陳白羽手裡的藿香正氣水,「小五,我沒有中暑不用喝吧?」太浪費了。
好幾塊錢一盒呢。
工地的人就算中暑也不過是用冷水敷敷額頭,誰這麼『大客』的去買藿香正氣水?浪費錢。
再說,中暑又不是大病,忍忍就過了。
「這是預防。」
陳白羽堅持,阿爸無奈只能妥協,閉著眼,捏鼻,一口喝掉,「啊。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