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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農場到寶雞鎮,再從寶雞鎮到縣城,然後到市里。距離市里越近,大家的臉色就越沉重。
因為周凱說陳杏子已經被何家的人拉回老家,所以陳白羽和農場的人就沒有到市里去,而是直接去何家。
在確定陳杏子去世後,何家的人沒有把她送醫院,而是找車送回老家。因為陳杏子屬於橫死,按照何家村的習俗,她不能入屋入廳,只能在外面搭個棚子做法事,然後下葬。
村長看著何家村的村口,嘆口氣,他已經是第三次來何家村了。上次,他離開何家村的時候就說,希望最後一次過來給陳杏子撐腰。
沒想到,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心裡說不出的沉重。
都是他們農場的好姑娘,看著長大的孩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何家村的人看到大唐農場的人從四輪貨車上跳下來,有人拿著木棍,有人到這大刀,有人帶著鋤頭......
何家村的人紛紛變了臉,但想到死了的陳杏子又覺得正常。要是自己村的姑娘被人逼死,他們只會更狼更狠。
何家真是作孽啊。
陳白羽看著一臉悲憤的拿著武器的村人,想要說些什麼,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在農村,大家不會聽什麼法律,他們只會以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被欺負了,罵回去,打回去。
兩個村子吵架打架,傷人、死人也不是過沒有過的事。
「小五。」羅專家這個嘴炮在看到農場人的大柴刀和鋤頭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羅專家拉住陳白羽,希望她能勸一勸農場的人。
雖然,很多時候羅專家都是唯恐天下不亂,但他很明白,能罵,能吵,能氣死人不償命。
但要真打起來,他是拒絕的。
能用嘴巴解決的問題,為什麼要動手?
特別是這種大規模的打群架,很容易出事,很容易殃及無辜。
「小五,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兩個村子的矛盾,不報警就沒有人管,打傷打死,自己處理。
但現在不一樣了,和諧社會,文明處理。如果真打起來,大唐農場也很可能會因此而惹一身騷。
要是影響了大唐農場的聲譽就更得不償失了。
如果是夫妻矛盾或者是婆媳矛盾,羅專家肯定會當仁不讓的一馬當先,但是現在出了人命,應該交給警察處理。
他們這樣氣勢沖沖的跑過來,並不理智。
「你放心,村長有分寸。」陳白羽深呼吸一口氣,「你不懂。」一些農村老太太,相對於講道理的警察,她更怕不講道理又強勢的娘家人。
至於要不要報警?只能由杏子的家人來決定。在農村,出了人命很少有人會報警,一般都是私下處理,然後商討賠償。
賠償夠了,就更沒有人會報警。就好像當初農場和荔枝根村處理麗花堂姐婆婆的死那樣。
麗花堂姐的婆婆被麗花失手打死,商量的結果也是賠償。如果不是因為麗花堂姐自己作死,這人命案也就不了了之。
不報警,就沒有人會追究。
不要和法盲們講什麼法律,他們聽不懂。他們只知道,死的人已經死了,能賠償,能讓活著的人過得更容易一些才是正確。
現在杏子的死也一樣,看她娘家人的決定。
雖然,杏子是陳白羽的朋友,陳白羽也很想為陳杏子討要公道,讓害她的人償命。但是,最後怎麼處理,陳白羽越不過陳杏子的家人。
如果陳杏子的家人堅持不報警,陳白羽也是沒有辦法的。
「我的杏子啊。」
娟嬸遠遠的看到搭建起來的草棚子,直接撲過去大哭,「啊。死女包,說了不要回來,不要回來。何家就是個火坑。」
「偏不聽我的。」
「讓你不要嫁,不聽我的。讓你不要回來,也不聽我的。」
「怎麼就不聽我的。啊哇哇。」
娟嬸哭得眼睛都出血了,一聲一聲,這是一個母親的痛。
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好不容易才養大的女兒,白髮人送黑髮人,怎麼能不悲不痛不恨?
陳白羽也見到了杏子。杏子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了大部分,但陳白羽還是從她的手腳上、頭髮上看到了已經褐色的凝固的沒有被清理乾淨的血跡。
特別是頭髮,一縷一縷的,是褐色的血跡。
杏子面色青白的躺在哪裡,肚子還高高鼓起著。她的臉上還有滾下樓梯時的擦傷痕跡。
「杏子。」陳白羽眼裡刷刷的流。
農場人看到這樣的杏子,都紅了眼眶,落下淚,真的太慘了。
自從黃媽媽來到農場後,農場就再也沒有因為難產而死而產婦,農場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慘死的孕婦。
一屍兩命。
太慘了。
娟嬸揪住何振光打,「你把我女兒還給我。還給我。你個殺人兇手。」
「連老婆都護不住,你還娶老婆幹什麼?幹什麼?你怎麼不去死?死得怎麼不是你?」
「你去死啊。我好好的杏子。」娟嬸揪住何振光一邊打一邊咬。
大家站在旁邊看著,不管是農場的人還是何家村的人都沒有人敢上前去阻攔。畢竟,陳杏子死得的確有些慘。
就連何家村的人都覺得何老太惡毒。
磋磨兒媳婦的婆婆不是沒有,但沒有像她這樣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