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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亂語。」他斂目,邁腿離開。
葉芽回過神來,靈機一動。
她取下小書包,從書包里翻找出那天畫的那張畫,抓著畫追了上去,「爸爸你看,你看。」她樂顛顛把畫舉高高遞了過去。
那張畫正是那天葉芽的隨手一塗鴉。
巨大的紅色花朵籠罩著綠油油的四葉草,天空還飄著一塊小天才電話手錶。
葉芽指著紅花,「這是媽媽。」又指著四葉草,「這是爸爸。」她抓著畫,眸光晶瑩,小手拍拍自己的腦袋,「這是芽芽。」
葉霖川雙指夾過紙張,眸光在上面落了三秒,嗤笑聲,在小姑娘期待的視線中把畫紙一撕兩半,手送開,紙張像羽毛般墜落在地上。
看著地上撕開的畫,葉芽笑容收斂,眼神里的光像蠟燭一樣滅掉,頭頂的小綠芽慢慢的、慢慢的彎曲向下,整株芽兒都隨著主人的心情蔫巴了。
[啊啊啊啊啊啊,狗崽子你欺負我寶寶!!]
系統炸了。
要是它前宿主也就是葉芽她媽在,估計早就讓這廝墳頭長草了。
[芽芽不哭不難過!叔叔幫你報好玩的網課班好不好?]
葉芽像沒聽見系統的話一樣,嘴角耷拉,彎腰將畫撿了起來。
「你、你把自己撕了。」那張畫剛好從四葉草中間裂開的,葉芽很不開心,仰起頭大聲斥責,「爸爸你怎麼能自己撕自己!」
葉霖川太陽穴一跳一跳,突突的疼,他按住眉心,無比疲倦:「我說了,我不是你爸爸。」
葉芽心疼的抱住畫,淚花在眼眶打著轉。
她看看畫上的四葉草,又看看葉霖川,第一次認真專注打量起眼前的「爸爸」來。
這個爸爸不夠溫柔,不夠耐心,眉心裡常年夾著融化不開的冰雪。仔細看他好像長得和她的四葉草爸爸並不太相同,她的四葉草爸爸有著溫柔和善的眉眼,唇角常年掛著宛如春風的笑。
他的心寬厚,可以容納整個天空。
他從不生氣,從不大聲講話;
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妖怪;
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爸爸為了保護她和媽媽……被天雷撕裂,連一縷魂魄都沒有留下。
「……你不是我爸爸。」葉芽幡然醒悟,竟也不覺得太難過了。
她心裡堵得慌,手上那副壞掉的畫如她破碎的心臟。
葉芽咬咬唇,撲上去狠狠咬上了葉霖川的手腕。
突然襲來的疼痛讓葉霖川倒吸口涼氣,條件反射揮手,過大的力氣將葉芽重重甩了出去。
葉芽不覺得疼,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小臉上都是淚水:「你不是我爸爸!!我不准你和爸爸長得一樣!!」
「你……」葉霖川捂著被咬出血的左手,眼中洶湧著憤慨。
「我才不要你當我爸爸呢!!哼——!」她氣到跺腳,狠狠朝他哼了聲。
看著小姑娘氣鼓鼓的眉眼,葉霖川怒在心口難開,最後咬咬牙說:「我也不想當你爸爸。」
「臭弟弟臭弟弟臭弟弟臭弟弟——!」
「……?」
「你叫我什麼?」葉霖川不可置信又滿含怒意。
「臭、臭弟弟,壞弟弟。」葉芽哭出了聲,轉過身貼緊牆,一抽一抽的背影好不難過。
她不會罵人。
只能把從系統那現學的詞送給他,畢竟在葉芽眼裡,眼前的人真就是一個比她小好幾十歲,長得和爸爸相似,但沒有爸爸好的臭弟弟。
葉霖川閉閉眼平復心情,「明天就讓人把你弄走。」
「呸!」葉芽撲過去在他腳上狠狠踩了一腳,淚眼紅紅,抽噎著說,「芽芽也不要和你過!你撕掉我爸爸,我討厭你!最討厭你!我等我、等我把媽媽找來,讓我媽媽吃了你!」
她哭唧唧威脅著,小奶音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說到媽媽,淚水徹底斷閘。
「我媽媽、媽媽是食人花,可厲害了。她……她最愛我,才不會讓人欺負我,不會讓人推我。」葉芽抹著眼淚,「我要媽媽……媽媽……」
葉芽哭噎到最後沒了力氣,只有眼淚不住在流。
葉霖川被吵得腦袋疼。
他忍住不耐抱起葉芽,向上走去。
「不准抱我!不要你抱抱我!」葉芽小手胡亂拍著,好幾次都打到了葉霖川的臉。
葉霖川臉色越來越差,到了客廳,葉霖川面目陰沉的將啼哭的葉芽塞到一臉懵逼的保姆懷裡,轉身向外走去。
「先生,你去哪兒?」
他捂著手頭也不回:「打疫苗。」
保姆:「?」
葉芽回到房間不想見任何人,於是獨自鑽到衣櫃,在密封逼仄的空間裡盯著畫出神。
畫壞掉了。
爸爸媽媽也分開了。
只有葉芽了。
她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沾著淚的眸眼中是濃郁的無助。
葉芽抹乾淨眼淚:「叔叔。」
[芽兒?]
「爸爸媽媽現在在哪裡。」
系統:[不知道呢,芽兒。]
時間之境遭遇的是天劫,沒意外的話,靈地的妖怪都覆滅了。
葉芽下巴抵在膝蓋上,小手輕輕撫摸著畫上花葉。
「葉芽?你在嗎?」
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道試探的聲音。
是子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