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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呼吸滯了一瞬,正想喊孟椿,忽而就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縈繞了過來。
孟椿伸手摸到孟槿,然後手掌順著她的胳膊往下滑,最後牽住她的手。
孟槿頓時安心不少,有些茫然地問他:「怎麼突然停電了?」
「不知道,我銥嬅們先出琴房,看看是什麼情況。」孟椿說完就拉著孟槿摸黑慢慢地往外走。
他在前面探路,摸到了鋼琴,於是小心翼翼地沿著鋼琴旁邊挪動腳步。
等孟椿帶著孟槿平安從琴房出來,他讓她先回臥室,他下樓去看看。
孟槿其實心裡有點發毛,她害怕一個人處在如此漆黑的環境中。
而且他倆剛才上樓太急,手機都留在了樓下的客廳里,導致現在樓上沒有一點光亮。
孟槿抓著孟椿的手不松,她在他面前一點都不逞強,很坦然地如實告知他:「哥,我害怕,你別把我一個人丟在樓上啊……」
孟椿從她小聲怯懦的語氣中聽出了恐懼,他不動聲色地握了握她的手,又將她抓緊了幾分,然後牽著她慢慢往樓下走。
孟槿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死死抓著孟椿的手,非常小心地,一點一點探索著下樓。
可,哪怕她真的非常非常謹慎了,她還是意外踩空,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眼看孟槿就要摔在樓梯上滾落下去,電光石火之間,跟她一起失去平衡的孟椿毫不猶豫地抱緊她,把她扣進懷裡,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護住她的腦袋,和她一起從樓梯上滾落。
同一時間,在一樓客廳找到手電筒的張姨將手電筒打開,在手電筒有限的光亮中,她親眼看到這兄妹倆抱著彼此從樓梯上滾落下來。
張姨登時嚇得失了聲。
她急忙跑過去,蹲在他們面前,手抬起來又不敢貿然觸碰,只無比擔憂地問:「夢夢?椿椿?你們倆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啊?」
孟椿皺緊眉沒說話,似乎是很疼,被他摁著腦袋的孟槿從他懷裡抬起頭,回張姨說:「我沒事,我被我哥護住了。」
然後就緊張地叫孟椿:「哥?哥?」
她害怕到聲音都在發顫:「哥你怎麼樣?哪裡疼啊?」
張姨也非常憂心,問孟椿:「椿椿你哪兒疼?」
過了幾秒,孟椿才終於沉沉吐出一口長氣,他話語如常地回她們:「應該是硌到腰了,沒事。」
孟槿從孟椿懷裡出來,蹲在他身側,和張姨一起把他也扶起來。
「張姨,你幫我照著點。」她說著,往上撩了撩孟椿的T恤。
而後孟槿就看到孟椿後背和後腰處一塊塊青青紫紫的摔痕,非常可怖。
孟槿登時心疼無比,眼睛發酸泛脹,熱燙的淚珠旋即就很不聽話地啪嗒啪嗒從眼角滑落。
孟椿扭臉瞅她,好笑地給她擦眼淚,說:「這有什麼好哭的啊,誰還沒摔過了。」
孟槿很難過地啜泣著回他:「你是因為護著我才摔成這樣的。」
孟椿卻似乎很滿意是這個結果,低聲溫柔地告訴他:「如果我們倆註定要有一個人受傷,那受傷的那個人絕對是我。」
「因為我會拼了命保護你。」
孟槿聽了他的話,卻哭的更厲害了。
她一邊哭一邊罵他傻,然後扭臉就找張姨要治療跌打損傷的藥。
張姨急忙起身去找藥,孟槿攙扶著孟椿站起來,帶他挪到沙發這邊坐下。
張姨拿了外用的藥油過來遞給孟槿,然後就用家裡的座機聯繫負責電路的人去了。
唯一一個手電筒被放在茶几上,發散的光勉強能將周圍照亮。
孟槿讓孟椿自己往上撩著衣服,T恤直接被她推到了他的脖頸處,露出整個後背。
孟槿擰開藥油的瓶蓋,將藥油倒在掌心,兩隻手的掌心互相貼合旋轉,都沾染上藥油後就將手掌覆在他後背有淤痕的地方,緩慢地揉著,確保他的皮膚將藥油吸收。
她根本沒給人擦過藥油,動作帶著幾分生澀和笨拙。
孟槿無比認真地一點一點幫孟椿擦著藥油,而背對著她的少年卻在她的掌心貼在他脊背上的那一刻,就不受控地將所有的神經都繃緊了,脊柱也跟著挺得筆直。
他渾身僵硬地感受著她一下一下地用掌心幫他擦藥酒,油油的液體在她掌心與他脊背指尖逐漸擴散開,連帶著藥油的刺鼻氣味也慢慢瀰漫在空氣中。
她的每一點觸碰,對他來說都像是一根火柴被驟然劃亮,瞬間燃起一簇火苗。
他脊背上的火苗緩緩地變成越來越旺盛的火焰,最後聚集到一起,燒成一團烈火,灼的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發燙。
身體裡好像有一隻小鹿一直在毫無章法地胡亂逃竄,最後橫衝直撞地躲進了他心裡,卻惹得他的心臟失控地砰砰砰跳動起來。
孟椿忍不住心猿意馬。
他情不自禁地浮想聯翩,肖想起她此時此刻為他擦藥的神情。
是不是正悶悶地撅著嘴巴,眉頭也不自覺地擰緊,像遇到了天大的委屈那般不開心?
孟椿忽然回了一下頭。
他想看看她心疼他的模樣。
與此同時,客廳的燈重新亮了起來。
孟椿被突然明亮的燈光刺了眼,忍不住眯了眯眸子。
而後,他便看到,孟槿眼角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咬著嘴唇,一邊掉著珍珠淚一邊給他輕柔地擦拭藥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