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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氣了!」她趴在廚房門邊跺腳。
何宴慢條斯理地擦手:「哦。」
原鶯:「你就這個反應?」
何宴:「換衣服去。等下不是要出門嗎,藥房今天中午就關了。」
原鶯打算給鍾將清買一對艾草護膝。
他上了年紀,到處跪,膝蓋不好。聽說艾草可以驅寒,她在藥房訂了一對。
原鶯噘嘴:「等有一天我真的生氣,就不理你了。」
何宴掐她的臉:「不許。」
原鶯朝他做一個鬼臉,跑回臥室換衣服了。
-
原鶯從藥房出來。
何宴的手裡多了兩大袋東西。補藥還算小包,裡頭最大件的,是一個摺疊泡腳桶,看著格外沉。
何宴:「就一對護膝?」
「一不小心就買多了嘛……」她心虛:「我幫你提一點?」
何宴:「你叫車。」
原鶯招了一輛計程車,幫他把東西放進後備箱。
何宴:「你和他感情很好?」
「當然了。」她說:「師父帶我入行的,和我爺爺一樣。」
何宴:「怎麼想到要去哭喪?」
「嗯……」原鶯想了想:「因為高考畢業,大家都去找兼職。我在電線桿上,正好看見有火葬場招聘——賺得比奶茶店多多了!你去過火葬場嗎?」
何宴:「沒有。」
「我們在大廳集體弔唁後,工作人員會把遺體送進小爐子裡,後面把骨灰倒出來壓碎。我就是幹這個的。」她說:「火化的時候,家屬要在玻璃外哭,哭得越大聲越好。有一天,來了一家很奇怪的人,他們就站著,也不哭。我的同事提醒他們,有個女人——唔,可能是死者的老婆吧,說哭靈的人還沒到齊,能不能先別急著火化,或者找個人替她哭。同事一聽都傻了,說不行不行。真是的,大夏天,火爐邊很熱的好不好。我就出來說我哭。當時領頭的就是師父,他看我哭得特別有天賦,問我要不要跟他學哭靈,一場能賺八百,我一聽立刻就答應了。」
何宴笑:「所以是為了錢?」
原鶯:「當然啦。不過,我後面發現,哭靈還挺有意思的。人雖然是跪著的,但是有限的視角,能看到很多事。」
何宴:「比如?」
「比如——」她想了想:「有一次哭靈,哭的是女兒位,主人家要求唱的詞卻是妻子送丈夫的。他老婆當時臉都綠了。什麼倫理大劇,刺激死了!」
何宴:「……」
他無奈地笑:「你不害怕嗎?」
「這有什麼好怕的。」
計程車抵達小區門口,原鶯把東西搬下後備箱,幫他拎著袋子的一邊。
「原鶯,」何宴問:「你在火葬場,看見別人哭的時候,自己會難過嗎?」
「不會啊。」
「那你的親人離開,你會難過嗎?」
「肯定會呀。」她說:「外公走的時候,我哭了三天呢。」
何宴垂下眼。
「不過,我很快就不難過了。」原鶯想:「畢竟,外公也希望我可以快快樂樂下去。」
「沒有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道理嘛。」
何宴微怔。
他下意識停了腳步,手邊的袋子,被還在向前的原鶯用力地拽了一下。
「嗯?」她茫然地回頭。
他閉了閉眼:「沒事。」
作者有話說:
賀總離開老婆會死……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肥肥屁屁屁、我懶羊羊大王不可能失 5瓶;35228461 4瓶;小看怡情 1瓶;
第38章 半死不活 ◇
◎打屁股◎
鍾將清住在一樓。
遠遠, 就看到他裹著棉襖,坐在老爺椅里一晃一晃。手邊架一個小火爐,上頭擱著紫砂壺, 白汽升騰, 茶香沛院。
「老鍾!」
原鶯在柵欄外揮了揮手。
鍾將清哎了一聲,起身, 去屋裡給他們開了門。
原鶯高興地抱住他:「新年快樂!」
「……快下來,你師父一把老骨頭都要被你壓散架了。」鍾將清嘴上這樣講, 聲音里卻掩不住笑,他拍拍原鶯的背:「知道來孝敬我了?」
「當然啦,」她拍拍胸脯:「我是你最喜歡的徒弟嘛。」
鍾將清笑:「是是是。那這位——?」
他的目光投向她身後的男人。
「我的男朋友。」她得意地介紹:「何宴。這是我師父,你跟我一起叫老鍾就好啦。」
何宴頷首:「您好。」
鍾將清:「你好你好。進來吧,東西放地上就行。」
「你別放地上,等下又要彎腰去抬。」原鶯換了拖鞋,幫忙抬去廚房:「這個是護膝, 放微波爐加熱就能用;這個是泡腳的,一包能泡十趟,別用了就扔哦;還有這個……」
「停, 」鍾將清笑:「比我這個老頭子還嘮叨, 哪兒學的?」
原鶯嘟囔:「那你記得看說明。」
「知道。」他說:「你坐著吧。你爸上回送了幾塊茶餅, 今天正好一起嘗嘗。」
原鶯「哦」了一聲。
鍾將清:「小何,會開茶餅嗎?」
原鶯踉蹌一步:「好怪啊。爸爸媽媽叫他小宴,你叫他小何——有沒有人叫他的全名?」
鍾將清:「別管。」
原鶯朝他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