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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周被人拉走了。
原鶯踮腳,在車廂里掃視一圈,沒有找到他,就自己尋位置坐下。
一抬頭。
陳秋緘坐在她對面。
揶揄笑:「找人啊?」
原鶯哼:「學長,你好八卦。」
他依舊一臉壞笑:「飛機上認識的吧。能聊這麼久?」
原鶯做鬼臉:「說明我人好。」
陳秋緘:「說明他對你有意思。」
「學長,看起來你工作還是不夠多。」原鶯撇嘴,看了看四周:「他呢?」
「去打電話了。」
話音剛落。
車廂的門被推開,何宴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走進來。
坐在了原鶯的斜對面。
她立即問:「等會兒……」
「等會跟著我。」他打斷。
「哦。」
原鶯點點頭。
火車在洗手間短暫地停留五分鐘。她低頭看手機,最後一次檢查採訪稿。略微緊張,手心膩汗。
突然屏幕上投下一片陰影。
「原鶯。」
「哎?」
她仰起腦袋,李恪周的手肘撐在椅背上。低頭,「待會要不要一起參觀?」
雖然很想答應。
她懊惱地看一眼對面,陳秋緘朝她丟來一個「你看我就說吧」的眼神。
原鶯瞪回去,又不好意思地仰頭:「我要和朋友一起……」
李恪周拍腦袋:「我忘了你的正事。那下山一起吧?」
原鶯高興:「好呀!」
他揮揮手,回到了位置上。
陳秋緘立即大呼小叫:「你看!你看!」
原鶯踢了他一腳。
石砌隧道,浮光掠影。在檢查到第三遍採訪稿的時候,火車終於到站。
人頭攢動。
原鶯被擠得歪歪扭扭,挎著電腦更不方便,很快就被衝散在一堆人高馬大的外國人里。
肩膀被一隻有力的手搭過。
一撈,她被強硬地往斜後方拽。跌跌撞撞,摔進了堅實的臂膀里。
「哎哎哎……」
「跟緊。」
頭頂冷冷一聲。
原鶯下意識抓緊他的襯衫。微燙的體溫,從面料的紋理熨到指節。
人聲鼎沸,她還是聽見了鼓譟的心跳聲。
被幾步拎出人群,原鶯扶著牆壁直喘氣,聽導遊講完集合時間,才緩過勁。
拉拉何宴的袖子:「現在去嗎?」
「等下。」他說:「先去冰洞。」
原鶯愣神:「還逛嗎?」
陳秋緘拍拍她:「來都來了,逛會。門票車票一千多呢。」
原鶯嘟囔:「……好吧。到時候加上旅行團一共多少,我把錢還給你們。」
陳秋緘笑:「不急要你錢。」
原鶯只好把採訪的心思收起來,乖乖跟他們往冰洞走。
離開暖氣充沛的車站大廳,甫一推門,一陣涼風刺骨。
原鶯抖了一下。
陳秋緘眼尖:「冷?」
她搓搓胳膊:「還行。」
沿著甬道往裡走,越來越冷。原鶯膝蓋被凍得通紅,肩膀也微微縮起來。
進冰洞,更是冷得直吸氣。
牆壁地面都是平滑的厚冰,原鶯走兩步,差一點滑倒。
她下意識揪住了何宴的袖子。
他反手託了一下:「扶欄杆走。」
毛呢大衣掀起一點微薄的暖意。
原鶯不由往他身邊挪了一步。指指左手:「我扶著呢。」
何宴低眼覷她。
小姑娘的鼻尖發紅,眼睛濕漉漉的。讓他想起在德國鳥房裡,見到的銀喉長尾山雀。小小一團,悄悄縮在他身邊。
他慢下腳步,停在了企鵝冰雕群前。
「好可愛!」
原鶯驚呼一聲,舉起手機拍照。
她的手臂抬起、擺動,在何宴的毛呢袖子上,劃出塗鴉似的交錯痕跡。
他的餘光無言地注視。
直到小姑娘吱哇亂叫地一屁股摔到冰面上,他才回過神。
不免發笑:「怎麼又摔了?」
原鶯以為他在嘲笑自己,頓覺丟人。從地上爬起來,不高興地癟嘴:
「又沒欄杆!」
何宴輕嗤一聲。
原鶯也哼一句,走到他前面去了。
-
離開冰洞,繼續向前。
走到底,左邊是購物樓,右邊是雪山峰。原鶯站在指示牌前,可憐巴巴地瞅著何宴。
「採訪……」
他揚一下眉。
到底不再逗她了——抖了一路,感覺下一秒就該凍死在原地。
他指陳秋緘:「我聯繫,你跟他轉一圈。」
原鶯一蹦三尺高:「好!」
何宴的身影消失在自動門後。
陳秋緘指了下雪山:「看看?」
原鶯眼巴巴地望向購物中心:「那……」
陳秋緘忍笑:「這麼好奇?」
「好奇死了!」原鶯圍著他轉圈:「我就在門口看著——那不是有個賣巧克力的嗎,我去買點,我不偷看,真的。」
陳秋緘都要被她繞暈了:「行行行。」
原鶯飛奔向購物中心。
暖風吹來,她感覺自己像被解凍的食品,逐漸回溫,微微刺痛。
按牆上的指示牌下到二樓。
左手是巧克力商店,右手就是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