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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鶯移開目光,乾巴巴地抿起嘴笑。
何宴拉開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他慢條斯理地盛粥,複述:「輕一點。」
你還好意思說!!
原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
何宴把粥放到她面前:「你踩我幹什麼?」
原鶯殺人般地目光射過去。
偏偏,於姝麗還拍拍她的胳膊:「小鶯,人家給你盛粥,要說謝謝。」
何宴好整以暇地回看她。
她咬牙切齒:「謝、謝。」
何宴:「不客氣。」
啊啊啊啊!!
原鶯在心裡的小人把他用搗年糕的木錘砸扁一百次。
一頓早飯潦草地結束。
原鶯上樓換了一套衣服,跟他一起出門。
她問:「你要去哪?」
「上山。」他說:「奚燕還他們今天要去後山寫生,搭一趟車。」
原鶯有點不樂意見他。
她向來和朋友同仇敵愾,不講理由。
她說:「你要去後山,我可以讓我爸開車送我們嘛。」
何宴側目:「你不喜歡他?」
「不喜歡。」她嘟囔:「他人不好,你能少和他在一起嗎?」
何宴:「怎麼了?」
「他——」原鶯含糊地說:「他劈腿!」
何宴略感意外地挑一下眉。
他問:「誰?」
原鶯:「這不能告訴你。萬一,你再告訴他,他報復人家怎麼辦?」
何宴蹙眉:「我為什麼要告訴他?」
見他壓根沒關注到重點。原鶯不高興地嘀咕:「他不是你朋友嗎?誰知道你會不會向著他……」
何宴:「那你呢?」
原鶯茫然:「嗯?」
他的手抄在大衣口袋裡,微微欠身,看向她的眼睛:
「你是我的什麼?」
原鶯移開目光——對著他的臉,她實在分不出思考的腦細胞。
她想了想:「女朋友?」
「嗯。」他語氣平靜:「都說見色忘義,我當然向著你。」
原鶯皺起小臉,眨了眨眼睛。
這話,從他那張薄情寡義的唇里講出,委實沒有說服力。
算了。
反正他不和奚燕還一起上山了。
原鶯高高興興地說:「我去拿車!」
何宴點頭:「我打個電話。」
原鶯一蹦一跳地進屋找原評章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奚燕還的電話也第四次打來。
何宴接起。
他說:「我們不去了。」
對面頓了一下:「聽語氣——你搞定她了?」
何宴:「嗯。」
他突然皺眉:「你講話注意一點。」
奚燕還莫名:「什麼?」
何宴懶聲:「怎麼從你嘴裡講出來,好像我騙她感情似的?」
奚燕還:「不是嗎?」
原鶯這時推門出來:「我爸已經去山上了,我開車——」
她看見他還在打電話,戛然閉嘴。
何宴把電話掐了:「我來開。」
原鶯:「你認得路嗎?」
他說:「既然不和他們一道,我們不用只去後山。」
原鶯:「那你想去哪?」
她仰著腦袋看他。
一張臉埋在白色的圍脖里,純稚得像孩童堆出來的雪人。
於是那雙杏核眼跟著眨了眨。
何宴嘴角輕輕牽動。他的語氣有少見的,捉弄人的意味。
他說:「小導遊,問你啊。」
原鶯的臉倏地紅了。
小、導、游——
這種常出現在婆文里,含有明顯職業性指向親昵的暱稱。
從他嘴裡講出,格外曖昧。
啊啊啊啊啊!!
太犯規了!!
她在心裡到處打滾,面兒上不自主地抿起嘴唇,眼巴巴地盯著他。
何宴:「幹什麼?」
原鶯回神:「……沒什麼。走吧。」
他們去車庫提車。
原鶯在導航上劃拉幾下:「我們去江邊吧?」
烏溪是一條橫跨上京的小江。
南水鎮坐落岸邊,也發展了一條臨江旅遊線。小吃、特色掛件都有售賣。
何宴頷首。
他似乎對南水鎮很熟悉。
原鶯還在導航辨認地標的時候,汽車已經輕車熟路地開出了鎮口。
她吃驚:「你怎麼認得路?」
他說:「大巴開過來的時候記了路。」
「……哦。」原鶯那會只顧睡覺了。
她現在敬業地給他指路,從哪裡拐彎,從哪裡直走。
不過——
他好像也不需要指路。
南水鎮一帶,道路盤根交錯。有時候原鶯忘了講這個路口是否要轉,他也始終駛在正確的路上。
原鶯好奇:「你來過南水鎮?」
他說:「嗯。」
原鶯:「……??」
她震驚:「你怎麼不早說?」
何宴微微蹙眉:「你不是不想聽嗎?」
「我什麼時候說了!」原鶯瞪大眼睛:「你什麼時候來的呀?」
他說:「小時候。」
原鶯:「來旅遊?」
何宴神色淡淡:「離家出走。」
原鶯驚嘆:「哇。」
她歪著腦袋回憶:「你幾歲來的呀,指不定我們還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