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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哥廚房的鍋大概是常年烹飪和羊肉相關的菜,鍋本身被醃入味了,連帶著正常的番茄炒雞蛋也帶著淡淡的羊膻味。
吃完飯後,梁挽頤又吃了點兒藥,她坐在窗邊休息,外面的雪還在下,而且有種越下越大的趨勢,讓人根本不知道到底何時才能停下。
因為根本沒料到會冷成這樣,所以大家穿的衣服都不算厚,原本他們是想等著雪停了再出去看看,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走出去,可現在看來,這雪恐怕是要下到晚上了。
蕭野有些受不了屋內的氣氛,他推門走了出去,站在木屋的屋檐下,靠著背後完全用原木壘起的牆壁,不知在想什麼。
梁挽頤撐著下把往外看了一會兒,也推門走了出去。
蕭野聞聲回頭看來,他的指尖夾了根煙,霧氣從他鼻息間飄散而出,他見是梁挽頤,稍愣了一下,突然手忙腳亂地掐滅了煙,低聲道:「抱歉。」
話一出口,他便對上了梁挽頤略顯疑惑的目光,他又反應過來了,是啊,他為什麼要因為抽菸跟梁挽頤道歉?
是因為馮茉嗎?是因為馮茉最見不得他這樣,每次撞上他抽菸,都要指責他一番,所以他下意識就向梁挽頤道歉了?
蕭野心煩意亂地用手指將燒了一半的香菸捻斷。
他明明從來不覺得梁挽頤和馮茉像,到底為什麼每次都會這樣?
他的思緒正飄著,梁挽頤倒是主動開口了:「柳晶晶的事情你怎麼看?」
他這才明白,梁挽頤出來大概是想和他討論正事。
蕭野沉默了,好半天,他沒回答梁挽頤的話,反倒是引開了話題,他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塔拉津嗎?而且一住就是四年。」
梁挽頤看著他,表面上搖了搖頭,心中卻忍不住暗暗吐槽起來,大概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吧,她要是這麼有錢,她也不工作了,就專門去過那種和正常人比起來嚴重脫軌的生活。
蕭野嘆了口氣,神色變得無奈又哀傷,他慢慢講述道:「我以前其實有一位妻子,只是她在五年前去世了......」
「她和你一樣,都是喜歡深空攝影的女孩,那時候我對深空攝影沒什麼了解,也就在追求她的時候,臨時抱了抱佛腳,我本科是學醫的,我原本是立志要當一名醫生的......」
「五年前,我正處於實習期,每天壓力都很大,我的妻子卻突然提出,讓我放下手頭的事和她一起來塔拉津拍攝星空。」
「我肯定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們不常爭吵,那天卻吵得很厲害,第二天她就自己拿著設備走了,我工作實在太忙了,每天都在醫院和家兩點一線的奔波,直到兩周後,我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告訴我,我的妻子死在了塔拉津,死的原因是......溺水。」
蕭野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就好像他已經完全看淡了生死,可他低垂著的目光中卻仍透著悲傷。
梁挽頤聽到了一個很關鍵的點,溺水身亡,又是溺水身亡,還是五年前,五年前正好是她和陶馨雅幾個來塔拉津的時間,這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蕭野道:「後來的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我陪她一起來了塔拉津,她是不是就不會出意外了。」
「我也時常在想,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到底還愛我,還是......恨我。」
蕭野抬頭看向了梁挽頤,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他鄭重其事地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為什麼這麼問?」梁挽頤反問道,「你是看到了什麼嗎?」
蕭野竟然真的點了點頭:「對,我是看到了什麼,你應該很好奇今天為什麼摩托會突然失控吧......因為我當時看到了我的妻子。」
梁挽頤總算明白過來了,怪不得當時的蕭野神志不清地反覆念著一個名字。
好像是......馮茉?
就是不知道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蕭野的神情變得有些飄忽不定:「我看到我的妻子朝我伸出了手,她讓我跟她走,我就真的想去抓住她的手。」
聽到這裡,梁挽頤終於反應了過來:「所以你是覺得,現在發生的事情都是因為這裡在鬧鬼。」
「不是嗎?」蕭野似乎對他的猜測很篤定,「除了這個解釋,我想不出來別的了......她心裡應該還在怨我,所以才對柳晶晶下手了,說不定田悅也已經出事了......她當時一直在問我,我是不是把她忘了,我、我怎麼可能會把她忘了......」
提起這些,也不知是因為悲傷還是自責,他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梁挽頤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她只能道:「應該不是鬧鬼,如果真的是冤魂索命,你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不可能現在才出事。」
「可是只有今年我不是一個人,她們還對我......」蕭野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梁挽頤道,「你應該知道什麼吧,你可不可以跟我的妻子說,讓她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別再去傷害別人了,我從來沒忘記過她,住在這裡的每一天,我無時無刻不在自我懺悔。」
梁挽頤被蕭野真情實感地語氣噎了一下,她道:「我看不到鬼魂。」
也不是神婆......
蕭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梁挽頤想了想,問道:「你還記得你的妻子是幾月份出事的嗎?」
「六月份,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