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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挽頤突然就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黃采芹在日記里寫下的那段話。
「......它們無處不在,只是我們的眼睛無法看到它們。」
像是有一道道陰森的視線從四面八方投下,如枷鎖般一層層將她捆綁鎖緊,讓她無法動彈。她僵在原地,並非因為寒冷和恐懼,還因為那如潮水般的窒息感。
她的感官像是已經被凍得麻痹了,卻又莫名的敏銳,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罩住了她,好似要把她徹底吞噬掉。
梁挽頤一咬牙,邁開步子就往前跑,可她才跑了幾步,便有一束強光突然從她身後照射而來,在她身前的雪地上照出一片光斑,她的影子映在上面,被拉得老長。
「梁挽頤?」蕭野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了過來。
梁挽頤扭頭看去,便見蕭野和海哥站在她身後,海哥正舉著個手電筒往她身上照。
「梁小姐,你這又是怎麼了?怎麼一頭就往外面扎,你就算有夜盲,耳朵還是好使的吧。我和蕭野在後面一直喊你,你就像聽不到一樣!」海哥一臉的無語。
梁挽頤臉上的驚恐之色並未完全消失,她向四周看去,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已經來到了民宿的前院,但她剛剛居然根本沒發現這間作為民宿大堂的屋子,徑直便朝著民宿外跑去。
若非海哥和蕭野突然叫住了她,她還差兩步就衝出去了。
「我手機沒電了。」梁挽頤解釋道。
「趕緊過來吧。」蕭野招呼她往屋子裡走去。
這邊大概經常停電,海哥備了不少蠟燭,因此從外面向那木屋望去,都能看到隱隱透出的火光,如一座孤島,映出一片暖意。
海哥還絮絮叨叨著:「電停了,暖氣不還能用嗎?梁小姐,你大半夜跑出來幹嘛,不嫌冷嗎?」
梁挽頤跟著蕭野和海哥,僵著腿走進了屋子,屋裡開了暖氣,之前落在她身上的雪花頓時便化成了水,她全身都潮濕濕的,即使屋子裡足夠溫暖,她還是哆嗦了一下。
她對海哥道:「睡醒之後突然發燒了,想來問問有沒有退燒藥。」
「發燒了?」蕭野皺起眉頭,認真向梁挽頤看去。
梁挽頤此時已經抬手把羽絨服的帽子摘了下去,跳動的燭光打在她的臉上,透出一片橘色,但仍舊能看出她的臉頰上泛著不太自然的紅暈。
海哥也不貧嘴了,反倒問起來:「怎麼突然發燒了?」
「應該是著涼了。」梁挽頤說道。
海哥把手電筒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道:「我們這兒好像有好幾種退燒藥,我去找找看。」
蕭野道:「拿盒消炎藥過來,配著一起吃,好得快。」
海哥去拿藥了,蕭野忍不住又扭頭看了梁挽頤一眼。她安靜地坐在桌邊,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麼,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冰冷的水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原因,她看起來暮氣沉沉的。
他正思考著要不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梁挽頤倒是突然開口了,她問道:「怎麼突然下雪了?」
蕭野搖頭:「天氣反常吧。我在這邊住了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七月下大雪。」
「別說是你了,」海哥提著藥箱走了過來,「我在這兒都幾十年了,也是第一次見到七月下雪,不都說六月飛雪不吉利了,這七月下雪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他將藥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道:「看看吃哪個吧。」
蕭野借著燭光幫梁挽頤選了兩種藥出來,又遞給她了一瓶礦泉水。
梁挽頤接過後道了聲謝。
吃完藥,她又問道:「你們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下雪的嗎?」
蕭野道:「我原本坐在院子裡,後來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感覺也沒睡多久就被凍醒了,睜開眼,外面已經被大雪覆蓋了,當時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在做夢呢,因為停電了,我就趕緊來這邊看看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的,」海哥指著旁邊的椅子,「我一開始就坐在那兒刷視頻,刷著刷著,也是睡著了,醒過來之後,周圍全黑了,然後蕭野就找過來了,我拉開門一看,好傢夥,這雪下得可真夠大的!」
梁挽頤抿緊了嘴唇,也就是說,沒人看到是什麼時候開始下的雪的,大家都是一覺睡醒,就發現外面就變成了冰天雪地,就像是......所有人突然從正常的世界,平移到了一個被冰雪覆蓋著的平行空間。
梁挽頤倒也沒馬上下結論,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這個猜想是不是對的,也許只是巧合呢,這個時間點本來就是睡覺時間,可以等其他人醒了,再問問他們。
如果這場七月飛雪真的不正常,那又是什麼造成的呢?不會又是一些什麼全球變暖,地球受到了污染之類的理由吧?
梁挽頤轉頭望向窗外,總覺得這一切看似巧合的事件之後,都藏著某些關聯,只是,如果連自然都能被控制,那這背後的力量是否有些太過強大了?
「你們老闆呢?」梁挽頤向海哥問道。
「他?他當然還沒回來呀,他早說了今晚不回來,」海哥無奈道,「這突然下大雪了,也不知道他跑哪兒住去了,現在手機還沒信號,更找不著人了。」
梁挽頤沉默了,她在想,這場雪不會和徐念有關吧?他此時在做什麼?
蕭野不知從哪找來了個充電寶放到了梁挽頤面前,然後道:「給手機充個電就回去休息吧,這邊電路一時半會修不好,熬夜容易加重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