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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半晌,梁挽頤的眼睛有些發澀,她很快站起身走進書房,用拍立得印表機將這張照片列印了出來。
她把照片,連同陳鶯留下的那根桃心形的項鍊一同裝入了文件袋內。
梁挽頤站在窗前,將文件袋對著窗外的陽光舉了起來,她眯起眼睛仰頭望去,光線被透明的文件袋過濾後,變成斑駁的光斑,印在她臉上。
「放心吧,我會走下去的,不惜一切代價。」她的聲音很輕很輕,是在絕望中唯一的堅定。
她將文件袋一點點抱進懷裡,直至冰冷的文件袋被捂熱,直至她有力的心跳聲傳遞過去......
「梁挽頤,來吃飯把。」書房外傳來了徐念的聲音。
梁挽頤從那股情緒中拔了出來,她深深吸了口氣,露出了一個有些難過的笑容。
「我一定會成功的!」她喃喃自語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對自己說。
梁挽頤知道徐念的廚藝很高超,但她看到了擺了一桌子的菜之後還是嚇了一跳。
浸著蝦仁和蛤蜊的砂鍋海鮮粥;煎得金黃的酥皮土豆絲煎餅;海苔蝦滑餅;一小盤精緻的酸辣拌白蘿蔔絲;夾著滑蛋、培根和芝士片的可頌;旁邊還擺了兩杯咖啡。
「你這是早飯啊?」梁挽頤嘆為觀止。
徐念糾正:「準確來說應該叫早午飯,因為不太確定你的口味,所以中式西式都做了。」
「我什麼都吃的,」梁挽頤拉開椅子坐下,「你做這麼多,我們兩個吃得完嗎?」
「那你多吃點,」徐念在她旁邊也坐了下來,他很自然地給她盛了碗海鮮粥,「你太瘦了,瘦得我都不敢太用力抱你。」
梁挽頤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反正留給她的日子也不多了,能不能活到下個月都不確定呢,就這幾天,吃得再精緻也不會那麼快胖起來的。
這個想法其實很悲觀,但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得了絕症的人,明天和死亡,大概還是死亡距離她更近吧......
梁挽頤拿起筷子之前,對徐念道:「吃完之後,我們好好討論一下之後的計劃吧。」
徐念回了個「好」。
梁挽頤便埋頭認真地吃了起來,邊吃她就邊在心裡再次讚嘆起了徐念的廚藝。
這一桌子早餐其實也算不上很複雜,梁挽頤要是跟著教程也能糊弄出來,但徐念就是把這些並不複雜的食物做得很精緻,從調料的配比到擺盤,一切都恰到好處,梁挽頤本身不是個食量大的人,她都硬生生吃出了超過平時的量,兩人居然還真的基本上把這一桌子菜都給吃完了。
徐念站起身來,熟練地收拾著碗筷。
梁挽頤的心態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因為她知道他們馬上要開始討論正事了。
......
徐念收拾完廚房,一出來就看到梁挽頤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她面前的茶几上擺著紙和筆,還有一個被放得端端正正的透明文件袋。
她的脊背很直,像一尊靜默的雕像。簾大開著,客廳里幽暗和明亮的交界線很分明,整個空間仿佛被切割成了黑白兩個色調。
他走到梁挽頤身旁的沙發坐下,她就扭頭看過來道:「我們開始吧。」
她伸手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機器」兩個字,然後對徐念道:「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個,我需要再次回到機器,然後前往機器的核心,也就是那顆巨大的心臟,我很清楚這條路到底有多危險,我也很清楚我會遇到什麼,我想我大概沒辦法再活著回來了,但我並不害怕死亡,我唯一怕的是,我無法完成我想做的事,所以,徐念......」
她抬起頭,鄭重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會幫你的,」徐念正色道,「這條路我會陪你走完。」
梁挽頤點頭,她將筆遞給徐念道:「先說說你的想法吧。」
徐念也不含糊,他接過筆,在紙上寫下了兩個詞,一個是「馮茉」,另一個是「黑塔」。
他對梁挽頤伸出兩根手指道:「這兩個是我們在這條路上要面對的危險。」
「『馮茉』代表的是深空降臨協會的勢力,準確來說,應該將他們稱之為實體的眷屬,實體的目的是降臨到我們的世界,而我們要做的事情,對它們而言是巨大的阻礙,它們不會讓我們如意的,它們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攔我們......」
「而『黑塔』指的則是於黑塔中遊蕩的那種生物,它們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獵物,如最靈敏的狩獵者,無論獵物逃往哪裡,最終都會被它們找上......」
梁挽頤神色緊繃,抿唇認真地聽著。
「所幸,」徐念繼續道,「實體並不能直接對我們的世界下手,它們只能通過影響其他人的意識,收復眷屬,再通過眷屬做它們想做的事,所以我們要對付的就只有類似於馮茉這樣的,完全被操控的傀儡......」
「那黑塔里的那東西呢?」梁挽頤問道。
「對於它,我沒什麼更好的意見,」徐念道,「你昨天進入深空降臨協會之前,曾用血肉編輯技術做過偽裝,按理說黑塔里的東西應該只能看到那層偽裝,一時半會無法準確地鎖定到真正的你的身上,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更為凝重:「你要知道,你的偽裝一開始並不是針對它們的,而是針對實體和實體的眷屬,所以我其實不敢保證它們沒有識破你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