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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蕭野的肩:「那你後半輩子就打算這麼過了嗎?你不是說你姐姐一直催著你回去成家立業嗎?還說是為了催你回去才把公司里的員工塞這兒來旅遊的。」
蕭野輕聲道:「再看吧。」
其實這些日子裡,他已經很少會想起以前的事了,只是昨天見到梁挽頤,突然又回憶起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梁挽頤和她一樣,都喜歡深空攝影。做攝影的姑娘不少,但會去接觸深空攝影的真的鳳毛麟角。
四年過去,蕭野自己都以為那個人的音容笑貌已經在自己的腦海里逐漸模糊,可再去追憶時,卻又依舊讓他覺得恍如昨日。
馮茉......
蕭野在心中默默念出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她很喜歡星空,甚至主動加入了一個專門研究星空的協會,每次外出拍攝都是蕭野幫她搬設備。
她還總喜歡問他一些奇怪的問題,讓他很是摸不著頭腦。
「地球的形成、人類的出現,是因為無數次的巧合和偶然。看似機率很渺茫,可是宇宙如此廣袤,這渺小的概率乘上的是如此龐大的樣本。對人類而言寬廣到無法丈量的銀河系也不過只是宇宙中微小的一點......」
「所以如果放眼整個宇宙,地球明明不該是唯一才對,應該還有如地球一般能夠孕育出生命和文明的行星才對,這個宇宙本就應該喧囂又熱鬧。所以,」那時那女孩仰頭望著漫天星河,很認真地問他,「蕭野,你說,星空為何會如此沉默?沉默得就好像只有我們,只有人類。」
「蕭野,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眼前所見的世界其實是假的,真正的世界其實是另一副模樣,只是我們的感官都被蒙蔽了。」
蕭野根本答不出來,四年前他剛畢業不久,還在醫院實習,工作很忙,他只想好好當個醫生,可從沒打算去研究那看不透也摸不著的星空。
所以在女孩向他提出希望他陪她一起去塔拉津拍攝星空時,蕭野果斷地拒絕了。
那天他們大吵了一架,第二天馮茉就帶著設備,獨自踏上了旅程。
蕭野怎麼也想不到,那次爭吵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他正出神地想著,外面就走進來了一個人,他抬頭看去,就看到了梁挽頤。
她穿著淺灰色的防曬外套,和黑色的闊腿運動褲,頭髮完全披散下來,柔順地垂著,恰好將脖子上的傷口完全遮住了。
蕭野從不認為梁挽頤和馮茉像,性格不像,樣貌不像,氣質更不像,馮茉的膽子可沒梁挽頤這麼大。馮茉更加的明媚,梁挽頤卻總帶著一種讓人難以靠近的冷淡。
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梁挽頤時,他總會想起馮茉。從第一眼看到她,那種形容不出的感覺就很強烈。
他嘴上說對梁挽頤頗為照顧是因為看她受了傷,可他對梁挽頤這莫名的關心到底從何而起,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哎呀,起得可真早啊!你可是第一個來吃早飯的!」海哥率先向梁挽頤打招呼,「你也知道,我們這邊天亮得比較晚,早飯也就吃得晚,你看我這才把早飯準備好。」
他指著旁邊桌子上放的早餐道:「趕緊趁熱吃吧!這是我們當地的特色早餐,咸奶茶,還有這個,這個叫包爾薩克。」
梁挽頤先朝著蕭野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這才順著海哥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桌子上放著一口冒著熱氣的大鍋,和一個被裝滿了的盆。
只不過那盆里裝的東西她不認得,是一種黃色的油炸塊,外表看有些類似油條。
海哥給她解釋道:「這個包爾薩克是泡著奶茶吃的。」
這吃法還挺熟悉的,梁挽頤問道:「就像油條?」
海哥點了點頭:「差不多。」
梁挽頤就拿起了準備好的乾淨小碗舀了一碗咸奶茶,又往盤子裡夾了兩個包爾薩克。
「你傷口怎麼樣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蕭野突然開口問道。
梁挽頤一下子有點兒緊張,原本的傷口被她自己用指甲抓得裂開了,雖然血已經結痂,但看起來還是有些恐怖。也因此她才將拉鏈高高拉起,還放下了頭髮來遮擋。
「沒什麼大問題了,」梁挽頤道,「不痛不癢的,過幾天應該就能好。」
站在一旁的海哥看了看她,也親切地詢問了起來:「昨晚我們這兒電跳閘了,沒影響到你吧?」
梁挽頤動作微頓,垂眸斂去視線,搖頭道:「睡著了,沒什麼感覺。」
「那就好,」海哥鬆了口氣,解釋道,「我們這邊電路不穩定,經常跳閘。」
「沒什麼。」梁挽頤微抬起眸就突然注意到,蕭野從剛剛開始似乎一直在看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下意識抿住了唇,又伸手把領子往上拉了拉,這才找了張桌子坐下,然後開始認真地吃起了早飯。
奶茶應該是用當地的牛奶做的,上面還飄著一層奶皮子。梁挽頤端起碗來喝了一口,入口是濃郁的奶香,帶著一種淡淡的鹹味。這還是她第一次喝咸奶茶,味道還不錯。
她又夾了塊包爾薩克咬了一口,這東西長得像油條,口感倒是比油條紮實,沒什麼特別的味道,可以入口。
她吃的過程里,海哥已經重新回廚房忙活了。
梁挽頤看了蕭野一眼,猶豫著問道:「你不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