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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有什麼人按下了暫停鍵, 畫面和時間都在這一瞬間徹底定格, 空氣凝滯住了, 那持續不變的心跳聲也完全消失了。
梁挽頤皺著眉頭, 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
閃爍的星光映入了她的視線, 她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只見此時的她正漂浮在一扇圓形的窗戶前,窗外是無邊的幽深,點點繁星從最遠的邊際一點點蔓延到近前,她處於一種完全失重的狀態,分不清上下左右。
這是......什麼地方?
這好像是一顆懸浮在宇宙之中的圓形太空艙......
梁挽頤很快否認了自己這個想法,她覺得她現在更像是在某顆圓形隕石的內部,隨著隕石一起,像太空垃圾一樣地漂浮著。
她茫然地抬頭,就對上了徐念的視線。
她張嘴想詢問,可話出口之後,她卻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音。
怎麼回事?難道剛剛有什麼特殊的力量讓她變成啞巴了嗎?
可她分明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聲帶在正常的震動,她是發出了聲音的。
某種恐慌的情緒浮上心頭,並不僅僅是因為她突然變成了啞巴,還因為她不確定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徐念仍輕摟著她,如今距離拉近了,梁挽頤總算看清了他的臉,他的臉色非常蒼白,沒有絲毫血色,整個人都顯得極為脆弱。
徐念看著她,嘴唇微啟,一張一合間似乎是說了些什麼,梁挽頤卻什麼都沒聽到。
耳邊仍是一片死寂,靜謐得讓人害怕。
難道她不是變成啞巴了,而是聾了?
「我什麼都聽不到!」梁挽頤有些慌亂地對徐念道。
她聽不到,徐念總應該是能聽到的。
徐念卻只是用手輕揉了揉她的頭,像是在安撫她,隨後拉住了她的手腕,扶著牆壁,想艙室的一角飄去。
梁挽頤注意到,從徐念的手腕上淌下的血跡不再是往下,而是形成了一顆顆一粒粒的血珠子,慢慢飄到了半空中,飄到了梁挽頤的眼前。
「這個地方沒有重力。」
梁挽頤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這樣一句話。
她突然就想起了她最初在塔拉津的民宿里接到徐念的電話,去尋找他時,也是到了一個沒有重力的地方,只是她那時蒙著眼睛,並不能確定那處空間和眼前這個奇怪的地方是同一個。
應該不是同一個才對,很顯然,當初她找到徐念的那處空間裡潛伏著實體,但這裡空空蕩蕩的,不像是有什麼奇怪生物的樣子。
當然,實體又不是死物,是會移動的,也許它們原本是在這裡的,只是現在恰好去了別的地方。
徐念很快就拉著她移動到了艙室的邊緣,那裡有一扇圓形的艙門,艙門上有一個旋轉式的圓盤式把手,像是一個複雜的門鎖。
徐念用手握住把手,轉動了幾下,門鎖很快就鬆開了。
他回頭看了梁挽頤一眼,不等梁挽頤看懂他的眼神,他就拉緊把手猛地往前一推。
艙門打開的瞬間,梁挽頤被一股巨力推了出去。
她像被拍在案板上的魚,重重地摔出了艙門,摔在了地上,發出了「啪」的一聲巨響。
這一下摔得她全身都一片酸麻,整個人都懵了。
「梁挽頤,沒事吧?」
她聽到徐念在她身後叫她,但疼痛的感覺讓她有些發懵,一時之間沒能馬上做出反應。
隨後她就突然反應了過來,她能聽到聲音了。
「我......沒聾?」梁挽頤茫然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她的聲音很自然地從她的喉嚨里傳了出來。
她不僅沒聾,她也沒啞。
她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仰頭朝著徐念身後的艙門看去,可那哪還有什麼艙門,只有一塊褐色的肉牆,上面爬滿了細細密密的毛細血管。
徐念像是泄力了一般,靠著肉牆緩緩滑坐到了地上。
「單向門。」他喘得有些厲害,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但還是跟她解釋了一句。
梁挽頤皺著眉,所以他們這是又回到了那座奇怪的生物體內?
她趕緊四下看去,她和徐念此時正處在一處山石縫隙里,像是夾在山壁上的一處小平台,只是四周的石塊都是由那種像肉一般的褐色腫塊組成的。
梁挽頤微微仰頭望去,便看到在縫隙之外的棚頂上,繪製著熟悉的圓形的三足金烏圖案。
他們居然還真的回到了這座「太陽溫室」之中。
不過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地方距離三足金烏非常近,梁挽頤幾乎能看清那處圖案上的每一個細節。
梁挽頤很茫然,她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明明站在這座宮殿最底部的水池旁,向下往心臟的方向看去,可她卻看到了漩渦般的黑色洞穴,還掉了進去。
然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徐念想了想,突然道:「剛剛那個地方,沒有可以傳遞聲音的媒介。」
梁挽頤反應了一下,稍稍有些明白過來了,就像真空是無法傳遞聲音的。
可是她剛剛並沒產生呼吸困難的感覺,這說明那裡應該有氧氣才對......
徐念像是看出了梁挽頤的疑惑,他強打起精神對她解釋道:「並不是只有氧氣才能給人類提供呼吸。」
如果放在以前,梁挽頤一定會質問徐念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怎麼可能還有除了氧氣外的別的物質可以給人類提供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