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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挽頤緊張地抬頭朝著窗戶的方向看去,窗外是一片化不開的黑墨,看不到遠處的山,也看不到近前的雪,濃黑得仿佛墜入了深淵,又好像延伸到了另一個世界。
「篤篤篤!」
敲窗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比剛剛更加急促,透著一種讓人心慌的焦急。
突然,一個人猛地貼到了窗戶上,像是被一股巨力撞了過來,發出「嘭」的一聲悶響,震得整張玻璃都晃了晃。
梁挽頤的呼吸都停止了,她瞪大了眼睛,就看到那個撞上來的人慢慢抬起了頭,向窗內看了過來。
那是......徐念!
梁挽頤的腦海里冒出了一連串的疑問,徐念怎麼跑到外面去了?他在幹什麼?他是遭遇了攻擊嗎?
「篤篤篤!」徐念再次抬手用力敲擊起了窗戶,他緊盯著梁挽頤,很是著急。
他的嘴一開一合地,好像在說些什麼,但梁挽頤聽不到他的聲音,一絲一毫都聽不到。
徐念是想讓她給他開窗嗎?
梁挽頤茫然了片刻,才總算反應了過來,她撐著床就想起身,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條胳膊從她身後伸了過來,摟著她的肩就將她攬了過去。
梁挽頤心中一驚,下意識就想掙扎,但緊接著一隻手便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的聲音完全封住了。
一個聲音貼著她的耳側響起,聲音壓得很低,低到只剩下很輕的氣音,他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別過去。」
是徐念的聲音......
梁挽頤很茫然,如果說身後的人是徐念,那窗外的又是誰?
而且她剛剛明明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旁邊沒有其他人,徐念是什麼時候又突然出現的?難道她的感覺出錯了。
梁挽頤的目光還緊緊鎖定著那扇巨大的玻璃落地窗,窗外的那個徐念更加焦急地拍打起了窗戶,發出悶悶的聲響。
他似乎在喊著些什麼,可梁挽頤聽不到,她只能瞪大了眼睛,緊盯著他一張一合的嘴。
他說的好像是......小心身後!
梁挽頤瞬間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直涼到心底。
難道說窗外的徐念才是真正的徐念,而此時躺在她身後,緊緊摟著她的,是由什麼怪物偽裝而成的?
梁挽頤的手心都開始冒汗了,她嘴唇哆嗦著,大腦一片混亂。
在心底的驚恐逐漸堆積起的過程里,梁挽頤突然再次掙扎了起來,想從禁錮著她的臂膀里掙脫出去。
「梁小姐!」徐念收緊了胳膊,「你好好看看外面那個是什麼!」
在他的提醒下,梁挽頤再次朝窗外看去,這一看之下,她只覺得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她剛剛怎麼會覺得窗外的那個人是徐念?或者說,她剛剛怎麼會覺得那個東西是人?
她看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此時正被一張人皮緊緊地封著,那張皮不時被風吹得皺起,皮下的脂肪組織微微蠕動著,好像無數隻小蟲子在不停地爬動。
那張皮不住地想從窗戶的縫隙里往屋裡鑽,但很顯然,它的努力都是白費的。
這扭曲的畫面讓梁挽頤從脖子到臉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看著貼在窗戶上的那張皮,看著看著就反應了過來。
那根本不是什麼人皮,而是一張臉!能隱約看到五官的形狀,只是那張臉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平了似的,兩隻不停轉動著的眼睛隔的距離很遠。
那雙眼睛透著一種似興奮似瘋狂的情緒,死死黏在梁挽頤的身上,像是在催促著她趕緊把窗戶打開。
梁挽頤忍不住開始發抖,那到底是什麼?她為什麼會把那東西錯誤地認成是徐念,如果她剛剛真的去開了窗,她現在又會怎樣?
梁挽頤下意識想回頭看,後腦勺卻因這個動作撞在了徐念的下巴上,她乾脆轉過了身,面向徐念,恰對上了他的目光。
背對著窗戶的姿勢讓梁挽頤有種如芒在背的恐懼感,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背後不停蠕動著,隨時會撲上來一般。
她滿眼驚恐地看著徐念,低聲問道:「那是什麼?實體嗎?」
「不是,」徐念搖了搖頭,「那是人。」
這個回答讓梁挽頤吃了一驚:「人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徐念的語氣很平靜:「就像受到輻射的人身體會變得畸形。」
畸形......
梁挽頤覺得很不可思議,她倒是聽說過受到輻射的人身體會變得畸形,尤其是在母胎里受到輻射的,出生之後很可能會出現一些奇怪的病變。
但是畸形到這種程度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他的臟器應該都已經發生了變異,怎麼可能還能像正常人一樣地運轉。
而且,梁挽頤能明顯地感覺到,外面的那個「人」能夠一定程度上的對她的精神產生影響。
「這種畸形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他們一直在這些混亂的空間遊蕩著,看到活人之後,就會下意識撲上去,尋求幫助,但是我們幫不了他們,因為這種畸變就像絕症,是一種不可逆的病態......」
徐念還是那種平靜得過分的語氣,但梁挽頤卻莫名從他的聲音里聽到了幾分悲哀。
「如果我開窗了會怎樣?」梁挽頤問道。
「你也會被污染。」
梁挽頤沉默了一瞬,隨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趕忙道:「蕭野和田悅怎麼辦?他們萬一也被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