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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的情況是,那位牧民大爺顯然也發現了異常,他和她一樣發現了這條路在不停地重複,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了同一個地方,可大爺卻並沒有被「它們」發現。
梁挽頤攥緊了拳頭,她心中其實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也許異常本身並不危險,危險的是對異常的認知。
就好比,這個世界上經常流傳的一些都市傳說,或者神秘故事其實有很多,但是親身經歷過或是時常討論的人並沒有發生意外。如果這些異常本身就很危險,那他們早就該出事了。
「你們沒發現,」梁挽頤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是開口了,「我們一直在同一個地方打轉嗎?」
她伸手指著蕭野身後的冷杉林道:「這裡,我已經連續見到了兩次了,包括樹下的那頭黑牛,都一模一樣。但是我們根本沒有走回頭路。」
說完之後,梁挽頤的冷汗已經冒了一身,她緊張地等待著,好在並沒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看來她的猜測是對的,賭對了。
其餘幾人則因為梁挽頤的話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蕭野直接轉過身來坐到了梁挽頤旁邊,盯著那片冷杉林問道:「你確定你沒看錯嗎?」
「我確定。」
韓晴和田悅的表情都不太好看了。
韓晴道:「難道是......鬼打牆嗎?」
她說到鬼打牆三個字時,聲音都在發抖。
田悅道:「鬼打牆是有科學解釋的,不是說是人在精神緊繃的情況下,不自覺繞了彎路,自己也沒發現嗎?」
她一本正經地說著,但很顯然,這種解釋連她自己都覺得牽強。
人在精神緊繃下會繞彎路,可是他們是坐在車上啊。
「再看看吧。」蕭野皺眉說道。
梁挽頤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蕭野沒怎麼相信她的話。不過也是,不是親眼所見,這種事情誰會相信呢。
梁挽頤什麼也沒說,駕駛員大爺已經重新上車了,他猛踩了一腳油門,拖拉機就一路轟鳴著沖了出去。
拖拉機響成這樣,再想說話也費勁。不知道是因為大爺緊張的態度,還是梁挽頤剛剛說的那些話,耳邊雖有風呼呼吹著,但空氣卻帶著一種莫名的凝重。
太陽已經完全沉入了最西邊的山峰下,但周圍並沒有完全陷入黑暗,在山峰頂上,還留有一線暗色的天光。
拖拉機的車頭燈完全打開了,將前路照得通明。
幾人都緊盯著梁挽頤剛剛指的方向,似乎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如她所說的,一直在走同一條路。
拖拉機開得比剛剛快多了,駕駛的大爺顯然是想趕緊脫離現在的環境。
在夜色下,環抱著草場的起伏群山寬大又陰森,在連綿倒退的過程中,梁挽頤生出了一種很恐怖的錯覺,就好像那一座座的山,一排排的針葉林都活了過來,長牙五爪地追趕著他們。
不知駛出了多遠,前路一直是一片荒原,始終看不到燈火。
大爺再次將拖拉機停了下來,嗡鳴聲驟然停止,空氣安靜得可怕。
坐在車斗最前方的韓晴微微回了下頭,似是想說些什麼,但她的目光卻突然定住了,臉上也露出了無比恐懼的表情。她顫巍巍地伸出手來,指著拖拉機的斜後方,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其他人都下意識地順著她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只見那片熟悉的冷杉林好整以暇地立在斜後方,樹下那頭肥壯的老黑牛一如既往地低頭吃著草。
高大的翠樹只是安靜的立著,氳在黑夜裡,卻好似被賦予了生命,仿佛下一秒就會邁著步子衝過來,將所有人都吞吃下去。
一切都沒變,仿佛剛剛拖拉機猛衝出去的那段記憶是假的,是他們產生了集體幻覺。
原本不太相信的蕭野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似自語般地喃喃道:「怎麼可能?」
田悅嚇得幾乎都快哭出了來,她看向蕭野道:「蕭哥,現在怎麼辦?」
韓晴也被嚇得發抖,她掏出手機道:「要不報警求助吧。」
可她剛按亮手機的屏幕,臉就白了。
「怎麼了?」田悅問道。
韓晴將手機屏幕轉過來面向大家道:「沒有信號,一點都沒有,報警電話都打不了。」
田悅也趕緊翻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同樣表情難看地搖了搖頭:「我的手機也沒信號。」
梁挽頤也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的確沒信號,不過這也正常,她早就料到了。
按照梁挽頤之前幾次的經歷來看,只要不去觸犯禁忌,把「它們」招惹過來,只需要等待一段時間,「它們」發現看不到他們之後,他們自己就會從異常里脫離出去的。
蕭野顯然也很慌,但作為全車除開駕駛員大爺以外唯一的男性,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塔拉津本來信號就不是很穩定,我在這邊住的時候也經常出現沒有信號的情況。」
這時候,駕駛員大爺又跳下了車,他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沓紙錢,用打火機點燃之後就燒了起來。星星點點的火光碎屑很快就隨風飄得到處都是。
這場景太詭異了,幾人臉色都不好看,試問在荒郊野嶺,突然遇上了鬼打牆,而同行的當地老大爺還掏出了紙錢來燒,誰能不怕?
蕭野安慰道:「這邊是有這樣的傳統的,遇上怪事燒一沓紙錢就好了。」